最后咬破舌尖,以至純舌尖血給紙人點上了眼睛。至此,紙人才算是做好了。
在我給紙人點好眼睛的一瞬間,變故突生。紙人血紅的眼珠子開始滴溜溜地轉了起來。我毛骨悚然,小心翼翼地觀望著,卻發現紙人好像并沒有傷害我的意圖。
我膽戰心驚地在家中等待夜幕降臨。這時,門口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陰陽先生破鑼嗓子般的聲音響起:
「薛貴啊,我來看看你。」
原來是老先生。我松了口氣,眼角余光卻瞥見外頭太陽已經落山,只留淺淡的余暉。
夜,馬上要來臨了。
門外陰陽先生的聲音再次響起:
「薛貴啊,快開門哪。」
我一愣,一絲違背感爬上我的心頭:
外頭這麼安靜,我怎麼沒聽到老先生走路時那麼重的拐杖聲?
我毛骨悚然,轉頭去看紙人,卻發現紙人的眼珠子轉得更快了,越轉越快,越轉越快,仿佛有什麼潛在的危險正在靠近。
7
這時,門外的聲音又再次響起了:
「薛師傅,薛師傅!!!」
門外嘶啞的老先生的嗓音一瞬間變得尖銳刺耳,震得我耳膜發痛。仿佛意識到我已經識破騙局,所以不屑于偽裝。
門外的聲音十分熟悉,這分明就是王二媳婦兒的聲音!
我立刻起身,拿衣柜堵住了門。癱坐在椅子上,心有余悸地朝門口看去。可這時,王二媳婦兒的聲音卻從另一個方向響起!
「嘻嘻嘻……嘻嘻嘻!!!」
尖銳的笑聲刺激得我的腦袋直痛,我汗毛直立,睜大眼睛朝著聲音發出的地方看去——
玻璃窗外立著的,赫然就是抱著鬼嬰,一襲紅衣的王二媳婦兒!
她立在窗外,紅唇詭異地勾起,再勾起,咧開,最后因為嘴角勾起的弧度太大,竟是生生裂開了!
鮮紅的血,自裂開的嘴角緩緩流下。我不停地吞著口水,恍惚間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死期。
窗外的最后一絲殘留的日光緩緩暗沉,消失。
令人恐懼的夜,終于降臨了。
8
我盯著窗外的王二媳婦兒不敢動,生怕一個不留神小命就沒了。屋內寂靜,卻突然傳來輕微的摩擦聲。我心跳如擂鼓,鼓起勇氣余光看了一眼。
這一看,竟然是我扎的紙人活了過來,它不甚熟練地活動著身軀,正慢慢地朝窗戶邊走!
最終,那紙人與王二媳婦兒隔著透明的窗戶對視。我躲在紙人身后,不知該作何反應。
這時,王二媳婦兒懷中抱著的紙嬰卻是一改在她懷里安分的樣子,開始瘋狂地掙扎起來。
王二媳婦兒險些按不住她,陰惻惻地盯著紙人與她別無二致的臉龐。
紙嬰掙扎的幅度越來越大,最后開始「砰、砰、砰」的,一下一下大力撞擊著窗戶。
那紙嬰「嘻嘻」笑個不停,血紅無神的眼睛直直看著我扎的王二媳婦兒模樣的紙人,鮮紅的嘴唇嚅動著:
「媽媽——」
我一下子愣住了。按照陰陽先生的說法,鬼嬰是真的將紙人當成了自己的母親。我成功了!?
在我愣神的一瞬間,本就搖搖欲墜的玻璃窗在我驚恐的眼神中,出現了一道裂縫。
這道裂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大,蔓延。最終「咔嚓」一聲,本就岌岌可危的玻璃窗碎了。
而鬼嬰也失去了窗戶的阻擋,慢慢地,爬了進來。
與其一同進入屋子里的,當然還有,王二媳婦兒。
9
在那鬼嬰進入屋子的一瞬間,我先前扎的紙人也開始朝著鬼嬰靠近。它像一個真正的母親一樣,彎下腰,溫柔地將鬼嬰抱在了懷里。
紙人的臂膀輕輕地搖晃著,仿佛在耐心地哄著自己的孩子入眠。紙嬰「咯咯」地笑起來,我的心中升起一股「母慈子孝」的荒誕感。
而進入屋內的王二媳婦兒不知為何,耷拉著肚子上的軟肉,卻也沒有進一步動作。
我看著王二媳婦兒嘴角勾起詭異的弧度,心中升騰起越發濃烈的不安。
這時,原本在紙人懷中安分守己的紙人稚嫩天真的聲音響起:
「媽媽,你的肚子上,怎麼沒有洞呢?」
「媽媽生了我,肚子上要有洞的呢。」
我看見紙人僵硬著嘴角,卻沒有回答。
鬼嬰依舊在「咯咯」笑著,笑聲清脆,卻令我頭皮發麻:
「你們都是,我的媽媽呢。」
在鬼嬰嗓音落下的一瞬間,變故突生:
我和紙人的肚子,竟像當初的王二媳婦兒一樣,開始慢慢變大!
我驚恐地看著自己的肚子慢慢鼓起來,肚子上開始出現黑的蜘蛛網似的裂紋,整個人嚇得癱坐在地上。
我哭嚎著:
「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我把錢還給你!!求求你放過我啊……」
我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簡直像要斷氣。我跪了下來,砰砰砰給王二媳婦兒磕著響頭。小命都快沒了,我薛貴要這臉面還有什麼用。
聽了我這一席話,鬼嬰卻是又「嘻嘻嘻」笑了起來:
「都是我的媽媽,當然要都生下我啊。」
天真無邪的嗓音闡述著殘忍的事實。
我心如死灰,只覺得今天差不多要命喪于此了。
我的肚子越來越大,肚皮撐起宛如懷胎十月,我甚至能感覺到肚子里有東西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