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進大廳,口中粗氣直喘,連連高呼。
「馮家老爺,出事了,出大事了!」
4
馮老爺五十左右的年歲,方面大耳,一身凌厲的派頭。
其酒量頗佳,此時喝得興起,臉色微紅卻也只是六七分的醉意。
見我沖撞進來,眉頭一皺臉上露出不滿的神色。
我雖也覺得自身行為魯莽,可是心中慌亂也沒好的辦法便上前耳語一番。
又指了指地上的籃子,想讓他到后宅親自驗視。
馮家老爺聽了我的話先是神色錯愕,而后竟然哈哈一笑,隨之猛地一推我。
一股大力襲來,措手不及我摔了一個跟頭。
「荒唐,你膽敢如此戲弄于我!」
「諸位,這位徐相公竟說這籃里是愛女的項上人頭,真讓人發一笑,來人吶,給我打開。」
眾人稍愣片刻后指責聲便隨之而來,說我偏偏用此等晦氣之事來嘩眾取寵。
不多久,家丁就打開了籃子,我心中暗道糟糕,卻已經攔不及了。
等眾人真的瞧清,大廳轟然炸響,又瞬間亂作一團。
一些膽小的見到面前一顆血淋淋的頭顱,已然昏了過去。
馮老爺見眾人臉色有異,緊走幾步瞧了瞧籃子,而后雙眼通紅。
回身一把抓起我,讓我說個清楚。
我急忙拉著老吳頭,把方才的經過簡單一說,卻見老吳頭面色呆傻,竟然呵呵直笑,又圍著馮老爺轉起了圈。
「咦,我的豆子呢,你快還給我,這不是我的豆子。」
馮老爺連扇他幾記耳光,老吳頭也沒有任何反應,在廳里手舞足蹈起來。
底下頻頻有人倒吸涼氣,小聲議論,老吳頭怕是驚嚇過度,已經失心瘋了。
馮老爺果然是見過世面的。
經過了最初的慌張后就馬上下令,讓護衛保鏢把府邸團團包圍,不準許任何人離開。
「對不住了各位好友,家中不幸,為了找到殺害小女的兇手,只能暫時委屈諸位了,等查明真相,一定立刻讓大家離開。」
「馮老爺還查什麼,就是這位徐秀才和老吳頭干的,八成是他們賊喊捉賊!」
聽到此話我面色一變,正要辯解,卻聽馮老爺說道。
「愛女的傷口乃是利刃所致,兇手應是武者。徐相公是讀書人,方才我一推知他未曾習過武,若是貿然定罪可就中了兇手的圈套。」
「馮老爺,就算他們不是兇手那也和我們沒關系啊,說不定現在兇手早逃了,關著我們算怎麼回事?」
「方才我已經從下人口中得知,小女出事前后,除了老吳頭和徐相公便無人從府內行出,所以還請各位見諒。」
聽完此番話后,讓我意外的是這馮老爺他還是個練家子。
想必當年是走江湖見過世面的,怪不得如此沉穩老辣。
不過從他的口中同時透露了一個關鍵的消息:
那就是此時的馮府正如一個囚籠一般,而兇手恰恰還未離開!
那殺死馮小姐的真兇……
恐怕就在座的各位賓客之間!
5
馮老爺機敏,口中對我已然放心,實則還是對我稍有戒備。
因我在鄉間廣傳聰慧多智。
便讓我陪同一塊調查,實則也是變相地監視,尋找我的馬腳。
我自是問心無愧,經歷了最初的慌亂,此時也想一探事實究竟。
但在與馮老爺一同去往吳老頭的炊房的路上卻意外遇上了一位嬌俏的少女。
這女子周身似雪,靈動的雙眼,不時頑皮地滾動,看年歲同婉兮小姐大致相仿,模樣也是幾分相似。
想來這就是婉兮的妹妹蓮兮小姐。
「爹,到底怎麼回事,怎麼如此吵鬧?」
「這沒你的事,抓緊回到房中鎖好房門,記住沒我的準許哪也不能去。」
馮老爺又接連叮囑幾句后,才發覺蓮兮小姐身后站著的少年。
表情猛地一變。
「蓮兮,你怎麼又跟這個廢物一起!」
「哎呀,爹,你怎麼老是這麼對大哥?你平日不能陪我,都是大哥來我在房中跟我玩鬧。」
這少年我剛才就瞧見了,看他渾身黑衣還以為是府內的家丁,驟然一聽這才明白似乎另有其人。
腦中突然想起一則坊間傳聞:
馮家其實是有一位大少爺,可是智力低下,老爺引以為恥。
因而平日對他非打即罵,地位甚至不如家里的奴仆。
所以府中只看重兩位小姐,對這位少爺則是只字不提。
那少年臉上黑一道白一道,不知在哪弄得臟兮兮的。
弓著腰,臉上極其謙卑,見馮老爺發火不自覺地向后退,臉上一片惶恐。
身子瑟瑟發抖,嘴角耷拉,口中小聲喃喃自語,似是不斷道歉。
「沒用的東西給我滾,誰讓你去小姐房中的!再讓我知道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蓮兮小姐見那少年越發慌張便急忙帶著他離開。
看著他們二人離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涌出了一個疑問。
這做妹妹的都能疼惜癡傻的大哥,做父親為何卻如此狠心?
6
我同馮老爺一同到了老吳頭的炊房,從下人處打聽了解。
老吳頭因為白天帶馬,所以一般是頭晚做好第二天的小食,晾干準備,兩個籃子交替使用。
今天八成是直接拿走,也沒有掀開檢查,沒承想里面多了個可怕的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