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嚇得連滾帶爬地支起身來想逃跑。
但我怎麼可能放他離開?
我大步一跨,捏住他肩膀狠狠往后甩。
早上的時候我就估摸過他的力氣,抓他不過像是抓小雞一樣輕松。
他被我甩到地上后,半天爬不起來。
嘴里還嘟嘟囔囔,聒噪得很。
我蹲下身甩了他兩耳光,隨后扯起他頭發,強迫他直視我。
他失神的眼睛終于聚焦起來。
他哆嗦著哀求:
「大壯哥,放過我吧,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我不該騙你,也不該參與這種低俗陋習,這麼多年書,我真的是白讀了。
「你放過我這一次吧,回頭我給嫂子厚葬,去求我爹廢除借喜……還,還有我弟的事,我絕對不說!」
我沉默半晌,在他眼里燃起希望時,嘿嘿一笑:
「當初我媳婦求你的時候,你放過她了嗎?
「我沒記錯的話,你不僅沒有心軟,甚至還說了些惡心的話。
「想不起來了?
「沒關系,我媳婦會幫你回憶起來的。」
說著我別過身,讓喜來看清陳紅此時的樣子。
她身上的紅衣已經被鮮血浸染,裸露在外的肌膚逐漸浮現出青紫印痕。
我認得那些痕跡。
是借喜那日,這群禽獸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記。
每顯現一道,陳紅的眼睛就更紅一些。
她手里的刀,毫不猶豫地捅穿了喜來的褲襠:
「你哭什麼?我弄得你很痛嗎?
「我這是在給你傳喜氣呢,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乖,讓我再給你傳幾次……」
這是喜來羞辱陳紅時說過的話。
陳紅每說一句,就在喜來身上捅出個洞。
等她把那些污言穢語全部復述出來后,喜來早就咽氣了。
我站在一旁,垂眼看著地上血肉模糊的人。
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
好像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
陳紅抬起頭看我,她紅唇上的胭脂斑駁,像開裂的紅墻皮。
她說:「大壯,還沒完呢。」
是啊,還差一個人呢。
我們相視一笑。
13
幾天前,我在閑逛中摸清了村長家的作息。
他媳婦死得早,主屋里只睡著他一人。
其他親戚就住在側屋,幾乎每個人都帶著小孩。
所以在九點過后,側屋里的燈就全熄了。
今天喜來回村,這老賴皮在席上喝了不少,現在肯定睡得正死。
不過,村長家的狗被捆在門口。
要先把它放倒才行。
我摸到附近,在它吠出聲前,把塞了老鼠藥的肉丟了過去。
它聞了一下,就大快朵頤起來。
不出一會兒,就嚶嚶著倒在地上,叫不出聲了。
我從欄桿翻進去,徑直走到了村長住的那間房子前。
試著轉了下門把,竟輕易打開了門。
陳紅比我先走進去。
為了不驚擾到住在側屋的人,我和陳紅早就商量好了,要一刀致命。
我剛跨過門檻。
里面的人只發出一個音節,就被汩汩流水聲代替。
不用點燈,我也能猜到里面是什麼情景。
可是,就這麼死去,好像有點太便宜他了。
不如……
我和陳紅在黑暗中對視一眼,隨后心有靈犀般伸出手來,握住了村長逐漸失溫的手臂。
……
我睡了一個好覺。
直到一陣陣哭喊聲將我吵醒。
我裹著被子走出柴房,看見好多人圍在隔壁的房子前議論紛紛。
而村長家的親戚,有兩個已經哭暈在地上。
有人看見我,隨口問了一句:
「喂,瘋子,昨晚有沒有見過其他人?」
我想了想,點頭說:
「有啊,昨天喜來和喜有財過來了,他們把我和紅兒的東西丟在地上,讓我們睡柴房。」
大多數村里人都知道村長想霸占我爹娘的房子。
聽了我的話,再看見尸體的慘狀后,他們都不由自主地后退遠離。
生怕和我碰上,觸了霉頭。
喜來和喜有財的尸體暫時被放置在了我家堂屋里頭。
我剛看了一會兒熱鬧,沒多久屋外就跑來一群人,說是找到了村長的尸體。
我跟著人群,來到了村北的樹林里。
一眼就看見了被吊在樹上的村長。
在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只有我咧起嘴,欣賞著這幅在我心里描繪過很多次的圖畫:
樹上的人穿著女人出嫁的紅裙子,衣服上血跡斑斑,裙擺被風吹起,里面空空蕩蕩。
14
警局里。
警察坐在對面,臉部在強光后時明時暗。
「你的意思是,他們三人的死,你只是參與,并沒有動手?」
我被強光照得有些蒙,沒有回答。
見我不說話,他狠拍桌子,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我晃了晃腦袋,忍不住瞇起眼睛:「是啊警察同志,我真沒有動手。」
「那你說說,主謀是誰?」
我愣了下:「啥是主謀?」
自稱秦隊的一個警察眉頭緊鎖,手里的筆敲了敲桌面:
「我們在田地里找到了一把小刀,上面的血液經過檢測,正是喜家父子三人的 DNA,而刀柄上的指紋,與你的指紋吻合。
「現在你卻告訴我們,動手的另有其人,那你說說,是誰動的刀子?」
我支支吾吾,瞥了眼身形黯淡了許多的陳紅。
她朝我點頭。
我卻猶豫了。
她蹲下身,微笑著看我:「大壯。」
我垂眼,發現她身上泛著柔光。
她抬手撫摸我的臉:
「你知道嗎,那天過后,我每天都想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