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知道她是習慣性的調戲自己,無所謂道:“如果哪天我真的死了,魂魄沒散,就來碧水灣陪你……”
每次來蘇禾這里都有收獲,李慕決定以后要常來。
他從碧水灣回去,走在街上時,遠遠的看到柳含煙在門口徘徊。
柳含煙看著他手中拎著的食盒,疑惑道:“你去哪里了?”
李慕道:“去看望了一個朋友。”
柳含煙也沒有多問,說道:“你回來了就好,我們繼續排練吧,早一日練好,便能早一日登臺,你也能早一日脫離生命危險……”
在凝魄這件事情上,柳含煙似乎比他還著急,李慕回家換了身衣服,便和她在院子里對詞。
柳含煙很快就進入了祝英臺的角色,握著他的手,偏過頭去,哀聲道:“梁兄,英臺今生不能與你婚配,只等來世再結良緣吧!”
李慕對自己施展魅惑之術,化身梁山伯,捂嘴咳了幾聲,悲愴道:“天地無情,人間無禮,也罷也罷,花轎抬你馬家去,秋風送我赴黃泉……”
柳含煙愣愣的看著李慕,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如何接詞。
倒不是她臨場忘詞,而是一夜的時間,李慕的演技,忽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之前他的臺詞還有些生硬,表演和略顯浮夸,但此刻,他的臺詞之流暢,動作之純熟,比那些幾十年的老師傅有過之而無不及,險些讓柳含煙以為他就是梁山伯本伯。
李慕好不容易進入狀態,被柳含煙的停頓所打斷,他從魅惑狀態中出來,看著她問道:“怎麼了?”
柳含煙抬頭看著他,詫異道:“才過了一個晚上,你的進步怎麼這麼大?”
李慕道:“可能是昨天晚上,我悟到了演戲的本質。”
柳含煙疑惑道:“是什麼?”
“真實。”李慕解釋道:“當我不是在表演梁山伯,而是將真實的梁山伯展現在眾人眼前,沒有任何演戲的影子,自然也不會讓人感到生硬。”
“這個道理誰都知道,但做起來卻沒有那麼容易。”柳含煙用一種莫名的眼神看著他,說道:“李慕,你真是個天才,不去演戲可惜了……”
李慕的夢想是成為真男人,可不是當一個戲子,搖頭道:“不說這些了,我們繼續……”
……
陽丘縣的百姓,平日里并沒有多少娛樂休閑的項目。
那些讀過書,認識幾個字的,無聊之時,還能通過各種話本小說,來慰藉心中的煩悶,絕大多數人,只能喝喝茶,聽聽故事或者曲子,生活奢侈一些的,才愿意多花幾個銅子,去戲樓聽聽戲。
云煙閣的戲樓之外,一群客人結伴走進去。
戲樓今日推出了一出新戲,名為《化蝶》,因為《化蝶》的故事之前便在茶樓風靡過一陣子,后來書鋪更是出了書,陽丘縣的大部分百姓,就算是沒有看過,也從別人嘴里聽到過。
此次戲樓推出《化蝶》戲劇之前,就提前幾天做了宣傳,很多聽過《化蝶》故事的,提前數日便買好了票,等著看新戲第一次演出。
“兩個可憐的人啊,怎麼就沒有好結果?”
“那馬家真不是個東西,凈干一些棒打鴛鴦的事情!”
“梁祝化蝶,看得我心里難受……”
……
即便是早就知曉故事的內容,但聽到和看到所產生的感觸,卻全然不同,伶人們飽含感情的演繹,將這個凄美的愛情故事演繹的活靈活現,淋漓盡致……
當看到山伯病死,英臺在出嫁路上,躍入墳墓,兩人變成蝴蝶飛走時,眾人心中更是彌漫出濃濃的悲哀,一些感性的看客,甚至已經流下了淚水。
大幕緩緩拉下,《化蝶》的首次表演,到此結束。
觀眾們坐在臺下,被凄美的哀情所感染,傷心落淚。
李慕站在臺上,吸收著源源不斷的哀情,笑的合不攏嘴。
他的想法果然是對的,單純的將梁祝當做故事來講,吸收不到別人的哀情。
但若是他自己化身梁山伯,用精湛的演技,讓觀眾代入了情境中去,認為他就是梁山伯本身,自然就能吸收別人的情緒。
適當的導引別人情緒是修行,過度的掠奪便是采補,經過了無數次的試驗,李慕已經找到了一個平衡點,在保證自己需要的情況下,不對那些人的身體造成任何損害。
這樣一來,隨著客人的增多,最多只需十天,他就能積累到足夠的哀情,一舉凝聚雀陰。
《化蝶》在陽丘縣,本就是膾炙人口的故事,在云煙閣將它搬到戲臺之后,客人們蜂擁而至,即便是云煙閣每天安排兩場,也無法滿足所有客人的需求。
直到十日之后,大部分人都看過一遍甚至兩遍《化蝶》戲劇,戲樓的客流才逐漸稀少。
……
清晨。
李慕從床上彈起來,下意識的伸手向被子里探去。
這一刻,他有一種想哭的沖動。
這十天里,他向李清請了假,和柳含煙每天表演兩場,吸取了幾百上千人的情緒,用了整整十天,才收集到了足夠的哀情,在昨天晚上,成功凝聚出第三魄。
李慕心心念念了好久的第三魄。
今天早上,他再次找回了男人的尊嚴。
兩個月來,心頭的積郁一掃而空,李慕打開院門,感覺世界都美好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