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捕快道:“郎中大人您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刑部公堂,刑部郎中花費了一刻鐘的功夫,終于從幾名在場百姓口中了解到了真相。
周處被判了流刑之后,當著李慕和這些百姓的面,威脅那受害老者的家人,態度狂妄至極。
李慕難忍其惡,指天叫罵,言語中透出希望上天能為民除害的愿望。
然后上天真的降下來數道雷霆,將周處劈了個魂飛魄散。
如果不是所有的人證都這麼說,刑部侍郎一定以為他在聽故事。
倘若說上天真的有眼,會懲治人間的罪惡黑暗,那要他們刑部還有何用?
按理說,以他和李慕之間的仇怨,這次他好不容易落到自己手里,刑部郎中一定會竭盡所能,在刑部給李慕一個難忘的體驗。
但他不敢。
事實已經證明,堂下站著的,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愣頭青,他剛剛引動天譴,誅了惡人,若是激怒了他,他又上演指天叫罵的一幕,下次被雷劈的,可能就是刑部郎中自己。
他做刑部郎中,判處了無數案子,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詭異棘手的。
周處的死,要說和李慕一點兒關系都沒有,自然是不可能的。
但要說他和有關系,就必須承認,上天能夠聽到他的訴求,根據他的意愿,劈死了周處。
這樣一來,他需要給李慕安一個什麼罪名?
雇兇殺人?
雇傭上天,殺死周處……
雇主是抓到了,他們是不是也要抓捕兇手?
問題是------刑部怎麼抓上天?
作為修行之人,他連這種對天不敬的念頭都不敢有,畢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有李慕的膽子。
刑部郎中看著周庭,說道:“天譴之說,實在荒謬,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殺死令公子的,其實是一名隱藏在暗處的第五境強者,他看不慣周處的作為,卻又不敢明著出手,于是就借著李慕罵天的機會,順勢用紫霄神雷殺了令公子,為民除,除害……”
周庭剛剛死了兒子,刑部郎中本來想要斟酌用詞,最終在良心的驅使下,還是說出了這個詞。
雖然他這些年,也昧著良心做了不少惡事,但捫心自問,和周處相比,他勉強可以算是一個好人。
縱馬撞死了一名無辜百姓,周家花費了不小的代價,才將周處從牢里撈出來,可他不僅不知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剛剛出獄,便在神都衙的捕頭面前,威脅他剛剛撞死的受害者家人------這是人能干出來的事?
但凡他還有一點點的人性,都不會做出這種事情。
很顯然,周家這三年,在神都太過顯赫,以至于周處倚靠周家,狂妄到喪失人性。
周庭沉著臉,說道:“第五境強者,只是你的臆測,無論如何,姓李的和我兒的死,脫不開關系,刑部要怎麼處置他?”
刑部郎中聞言,心中已經生出了幾分火氣。
刑部倚靠的,不是新黨,周家是勢大,但這里是刑部,他一個工部侍郎,有什麼資格這麼和他說話?
退一步說,刑部要怎麼處置李慕?
處置李慕,就是認同他借天殺人,處置了雇兇之人,總不能讓兇手逍遙法外吧?
他們又該怎麼處置上天?
什麼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去審判天道?
刑部郎中道:“天譴之事,還需調查。”
周庭陰沉道:“天譴只是他們編造的借口,我兒之死,必然和他有關,刑部將他押下,嚴刑逼供,一定能問出什麼。”
刑部郎中冷著臉道:“周大人在教本官做事嗎?”
這時,張春上前一步,怒道:“周大人,你兒子的死,死有余辜,但你身為朝廷命官,竟然對本官和朝廷的公差下殺手,又該怎麼算?”
他盤膝往公堂上一坐,冷冷道:“今日,刑部若不能給本官一個滿意的交代,本官就在這里不走了!”
向來膽小如鼠的張大人,忽然變的硬氣,敢直接和周家翻臉,李慕只是稍稍一想,就想通了他的目的。
他是鐵了心要將事情鬧大,從而達到調離神都的目的。
這個時候,不能讓他一個人孤軍奮戰。
將此事鬧大,對于李慕自己,也有極大的好處。
只要他們占著道理,此事鬧得越大,對他們越有利,最多到時候辭職不干,去白云山和柳含煙晚晚雙宿雙飛。
李慕上前一步,指著周庭,厲聲道:“你顛倒是非,黑白不分,難怪會教出這麼一個畜生,周處害人性命,不知悔改,伺機報復,禽獸之心,人盡皆知,他死于天罰之下,簡直大快人心,大丈夫聞之,當浮三大白!”
他的聲音洪亮,傳到公堂上諸人的耳中,也傳到了公堂之外。
百姓們群情激昂,體內念力涌動,望向堂內的李慕時,身上有某種無色的情緒涌動。
刑部諸衙,無數官吏聞言,短暫愣神之后,胸中亦是有豪情涌動。
無論立場,能當著周家之人的面,說出這樣一番話,即便是他們的敵人,也值得他們敬重。
大丈夫當如是!
刑部侍郎走到刑部門口,腳步停下,望著公堂之上,目光陷入追憶。
刑部尚書問道:“周侍郎,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