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進,今晚辦完這些事,過兩天老舅再給你張羅一門親事,比你媳婦長得俊。」
我爹沒再說話。
不一會兒,柴房的門被打開了。
我爹和石頭叔走了進來,他們用破布堵住了我娘的嘴,把她裝進了麻袋。
起初我娘還在麻袋里掙扎,舅爺怕我娘把麻袋弄破,就找了木棍遞給了我爹。
舅爺說:「讓她安穩點。」
我爹接過木棍,手止不住地發抖,猛地把木棍舉起,卻落不下去。
舅爺生氣了,罵他:「沒用的東西!」
然后一把搶過木棍,沖我娘狠狠地砸了下去。
木棍打在麻袋上,聲音很沉悶。
舅爺連著打了一會,我娘就不動了,麻袋上全是滲出來的血。
我爹瞥了我一眼,咬著牙沖我說了聲:「好好待著,別亂跑!」
然后就跟石頭叔扛著我娘離開了。
我瑟縮在柴房的角落里,不住地哭泣。
我娘頭上的簪子被遺落在地上,沾著血滴。
我將那簪子拾了起來。
我懵懂地知道,我娘可能被他們打死了。
08
整整一晚,我的腦袋都迷迷糊糊的,好像聽到了外面有聲響,卻又不是很真切。
天快亮的時候,院子的門才被推開。
我爹打開了柴房的門,鬼鬼祟祟走了進來。
他渾身都是血,胳膊和胸膛似乎還受了傷,脖子上也滿是牙印。
他眼睛布滿血絲,我沒有看到石頭叔和舅爺。
我因為恐懼本能地往墻角縮去。
他走到我身邊,一把將我提起來,我胡亂地掙扎,使勁用我娘的簪子扎他的手,他也不喊疼,用麻袋把我裝了起來。
我好像被扔在了一輛驢板車上。
驢板車在一條土路上走了很久, 驢板車吱呀吱呀行進著,晃得我在麻袋里頭暈目眩。
我再也忍受不了饑餓與驚嚇, 昏了過去。
09
也不知過了多久, 我才昏昏沉沉地醒了過來, 腦袋一抽一抽地疼。
我躺在一間干凈的房間里,頭和手被包扎了紗布。
我想爬起來,可是渾身沒有力氣,只能哎呀一聲, 倒回床上。
我發出的聲音被什麼人聽到了,房間的門被推開。
幾個穿著警服的民警走了進來,后面還跟著兩個中年男人。
那兩個中年男人是墓園來的, 他們說, 今天一早墓園接到了石頭叔的電話, 電話那頭卻是一個陌生男人。
墓園的管理人員馬上報了警, 根據陌生男人提供的地址, 他們找到了還在昏迷的我。
他們迅速排查現場,在附近的樹林,找到一具滿身血污的上吊的尸體。
根據我的描述, 派出所連夜開車回到了村子, 打開了我家的屋門。
地上躺著兩具已經腐爛的尸體,一老一少。
他們都是被活活咬死的,經過法醫鑒定,在他們的傷口處都找到了上吊男人的唾液 DNA。
而那個上吊男人的傷口處,也有這兩人的唾液 DNA。
兩具尸體正是我舅爺和石頭叔。
那個上吊的男人, 是我爹。
警方判斷, 這是一起由斗毆引發的殺人事件, 可能與昨晚發生的一起神秘車禍有著必然聯系。
而我娘的尸首, 再也沒被找到。
10
過了一陣子, 我養好了傷, 因為找不到親人,就被送去了城里的孤兒院。
再后來, 我被一個女人領養, 她帶我回到了她的家,家里還有一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女孩。
她們對我很好,把我當自己家人, 我在這里快樂地生活著。
可唯獨一點,女人和小女孩都喜歡吃魚。
因為童年有著不好的經歷, 每次她們吃魚時,我都會找借口拒絕吃, 好在女人從來不逼迫我。
后來再大些,我去了省外讀大學。
有一次學校放暑假回來,我打開門, 家里靜悄悄的。
我以為她們在午睡, 于是敲了敲主臥的門,沒人回應。
沒人在家。
我正琢磨著要不要去個電話,臥室的門卻沒有關嚴,吱呀一聲自己打開了。
我嚇了一跳,以前出于尊重, 我從未進過女人的臥室。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主臥的布置,里面只有一張床和一個床頭柜。
床頭柜上有一張男女合影。
其中一人是那個女人。
另一個人,好像是石頭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