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這些人早就盯上了妹妹,并跟她混熟了。
這時候我忽然感到有個人在朝我接近。
一抬頭,卻看到媽像壁虎一樣趴在飯桌上,抬著頭,眼睛瞪得幾乎要迸出眼眶,緊閉的嘴巴里,發出讓人膽寒的磨牙聲。
「啊!」
我嚇了一跳,猛地起身,身下的椅子被碰到發出哐啷的聲音。
「那輛車里的,都是誰?」媽的脖子機械地轉了一下,咬著牙問我。
「我,我怎麼會知道?」
「你跟他們是一伙兒的,你計劃好了要害你妹妹,你計劃好了要害你妹妹……」
「我沒有!」我很害怕,又有些生氣。
「就是你,就是你!」
媽仍舊像壁虎那樣,朝我爬過來。
11
這時候「啪」的一聲,房間里亮了起來。
是爸爸打開了燈:「好了!」
他朝我歪歪頭:「去睡覺。」
「爸……」
「快去!」爸低吼著說,「我跟你媽談。」
我惴惴不安地回了房間。
我留神聽著外面的動靜,他們好像談得很順利。
爸爸提到妹妹的時候,也帶著哭腔,語氣卻一直很平靜。
媽也沒像平常那樣歇斯底里。
他們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把房門打開一條縫,看到兩人相擁著低泣。
我的心好像終于找到了落地的地方。
同時一陣沉重的疲憊感,壓在我身上。
我癱在床上,很快睡去了。
第二天我被一陣警笛聲吵醒。
我爸摔死了。
12
我們家是農村小院兒,平房。
只是蓋房子的時候,用樓板鋪了房頂,修了個閣樓。
按照樓層計算,閣樓也不過是一樓半的高度,能摔死人?
我不禁扭頭看了看媽。
她張著嘴,目光渙散游離,看到我,嘴角卻詭異地翹了起來。
來驗尸的法醫告訴我們,我爸應該是從閣樓上摔下來,頭先觸地,腦部出血,當場死亡。
「這個高度,頭先著地,也是會出人命的。」
她說得有理,可閣樓連裝修都沒裝修,連年底大掃除的時候,我爸都不上去。
他昨晚上上去干嗎?
想到媽的表情,我就渾身發冷。
墜落現場,并沒有發現任何掙扎的痕跡。
警方推斷我爸應該是心里難受,晚上睡不著,又怕吵到我們,就去閣樓散心。
結果失足摔了下來。
爸的葬禮上,媽像個正常人那樣號啕大哭。
我卻強忍著傷痛。
我擔心自己一旦哭出來,就一發不可收拾,徹底垮掉。
要哭,也要等找到害死妹妹的那幫人,還有害死爸爸的那個人。
晚上我一個人守靈,我看媽房里的燈滅了。
我就悄悄上了閣樓。
13
閣樓上沒有安燈,黑暗陰潮。
中間豎了兩道水泥墻,隔成了四間。
只有東西兩頭的兩間才能透光進來,中間兩間,無論白天黑夜,都黑得看不見東西。
爸是從西邊的窗戶墜樓的,窗玻璃是打開的。
但窗戶很窄,窗臺又很高,玻璃也沒有壞,只是散步的話,根本不可能摔下去。
除非他是自己跳下去,或者有人把他扔下去的。
爸雖然因為妹妹的死很傷心,但他很堅強,還沒找到害死妹妹的兇手,他絕不會尋死。
但要說是媽把他弄到閣樓上,扔下去,她似乎也沒那麼大的力氣。
難道她還有幫手?
風穿過窗戶吹進來,發出嗚嗚的聲音。
前面黑洞洞的角落里,似乎里面藏著一雙眼睛,正在盯著我。
我寒毛直豎,只想趕快離開這個地方。
剛轉身忽然聞到一股臭味兒。
那味道,似乎就是從前面那間不見天日的黑屋子里,散發出來的。
我打開手機照明,壯著膽子走去。
剛進去,我就看到一個人影兒,盤膝坐在角落里。
14
她身邊圍滿了已經燒完的蠟油。
臭味兒就是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她的后背上爬滿了肥大的蛆蟲。
我嚇得一口涼氣還沒喘過來,忽然又聽到房間里傳來呼吸聲,難道這家伙還活著?
「你,你是誰?」
我問了兩聲,她卻一動不動。
我一把攥住她的肩膀,往后一拽。
只聽「咔吧」一聲,那人一仰脖,腦袋直接斷了,卻還有一絲爛肉把它掛在脖子上。
那人的臉就那麼倒著,空蕩蕩的眼眶正對著我。
這人死了有些時候了,身上的肉都爛得差不多了,眼睛、鼻子,都只剩了兩個洞。
被我捏住的肩膀,也硬邦邦的,沒有一絲肉感。
她手上戴著一個金色的戒指,金燦燦的倒是很新。
忽然我想到了一件事兒,如果她是一具尸體,那我聽到的呼吸聲,是誰的?
瞬間我全身冰涼。
但我來不及有任何動作,那個人的呼吸,就噴到我后脖頸上。
我急忙轉頭,但已經晚了,后腦勺上被狠狠地打了一下。
我撲倒在地,暈了過去。
15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小肚子上傳來一陣劇痛。
我醒了過來,發現我躺在自己臥室的床上。
房間里仍然是一片黑暗。
肚臍眼兒的部位,疼得太厲害,我下意識想伸手去按。
卻恐怖地發現,我全身都動不了了。
有個圓圓的東西趴在我肚臍上,我能感覺到它正在吸我的血。
我拼盡力氣朝那邊看過去。
盡管滿是血污,我卻看得清清楚楚,趴在我肚子上吸血的分明就是我妹妹的頭。
我嚇得要死,奮力掙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