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可把那堆蠟油看清楚了。
蠟油被整整齊齊地擺了個八卦圖形。
「八卦?」
金秋叔搖搖頭:「這是個逆八卦。
「在風水學中,一般是用來把魂招回來的。」
忽然我在蠟油堆里發現了一根手指。
它雖然已經斷掉,但皮膚細膩,血色紅潤,就像是還長在人身上一樣。
也正因如此,我才認出,這就是我妹妹的手指。
左手的無名指,指肚上有顆痣,不會有錯的。
「叔,我妹妹的手指頭。」
金秋叔一愣,問:「tṳtù你妹妹的尸體呢?」
「在殯儀館冷庫里。」
「我看,已經不在了。」
我看著這里的蠟油堆,又想起妹妹的頭吸我的血的場景,瞬間明白了什麼。
昨晚上,妹妹的尸體也被藏在這里。或許就藏在我身后,跟那個打暈我的人在一起。
只是這地方太黑,而我的注意力又一直被那具坐在蠟油堆里的尸體所吸引。
這個「逆八陣」是還魂用的。
說明有人昨晚上曾在這里,做了讓妹妹還魂的法。
21
金秋叔聽了我的猜測,點點頭說:「有可能,不過法術這玩意兒,只是傳說,從來沒見人真這麼做過。」
面對至親離世,總會有人愿意試試的。
這時候我聽到媽在院子里在叫我。
金秋叔說:「快下去,別讓你媽知道咱們上來過。」
我們快步跑下樓梯。
金秋叔躲在我的臥室里,我則跑出門去找我媽。
很快,來我們家幫忙的越來越多,金秋叔趁亂,走了出來。
我身為正孝子,整個上午都被主事的人牽著鼻子走,忙得連軸轉,連悲傷的時間都沒有。
孝子們吃午飯的時候,金秋叔端了碗菜湯坐在我旁邊,他從兜里掏出一張照片給我看。
那是他還當老師的時候,跟某屆畢業生,拍的合影。
他指著其中一個女老師說:「你看她。」
那時候村里上學的人少,能小學畢業的,就只有十來個,每個人的臉拍得很清楚。
我看到照片,就嚇得喘不過氣來。
金秋叔看了我一眼:「你也看到了吧?這個女老師名叫任美云,她手上就戴著那樣一枚戒指。」
22
「她,她叫什麼?」
「任美云,怎麼了?」
「她,她那時候,多大?」
「跟我差不多吧。」金秋叔看出了什麼,「你到底怎麼了?」
這個任美云,就是我剛提車的時候,跟我搭訕的美女。
我還跟她……
我把事兒簡單地跟金秋叔說了。
金秋叔恨鐵不成鋼:「你們這幫年輕人,真是太隨便了!
「不過,那個人應該不是任老師,任老師少說六十來歲了……」
說到這里,他臉色一變,「對了,馬老師經常管任美云叫『老太婆』。」
「老太婆?」
我看著照片上任美云的臉,還是那麼光彩照人,七八十年代的舊照片也遮不住她的美。
看一眼就讓人沉醉。
面對這麼一張臉,誰也不會把她跟老太婆扯到一起的。
照片里的她微笑著,沖著鏡頭擺手,我清楚地看見她左手無名指指肚上,有一顆黑痣,就像我妹妹那樣。
「沒錯,她就是任美云。」
她應該是駐顏有術,一直保持著年輕時的樣子。
而且在金秋叔、馬老師還年輕的時候,她的實際年齡就已經很老了。
馬老師應該是查出了她的秘密,才會叫她老太婆。
任美云為了守住秘密,殺了馬老師。
23
飯很快吃完。
參加葬禮的客人們也吃完了飯,要走了。
喪事的主理人拉著我,領著孝子們,挨個送他們離開。
我領著孝子們跪下,一抬頭忽然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個紅衣女人。
那輛紅車的司機。
她手上也戴著一枚雙蛇戒指。
主理人報了她的名,是我爸的遠房表姐,平時不來往,連我都沒見過的那種。
按輩分我應該叫她表姑。
表姑見我盯著她看,便后退幾步躲進了人群中。
主理人這時候高喊:「孝子磕頭,謝客了嗨——」
示意我給客人們磕頭。
我卻怕那女人跑了,站起身就擠進人群。
主理人喊了我兩聲,我只當沒聽見,他只好把跪在我后面的堂弟一拉,頂上我正孝子的位子。
24
女人快步走出人群,在沒人的地方停下來。
我以為她早有防備,也急忙停住腳步。
她轉過身,帶著責怪的語氣跟我說:「王軼,你搞什麼鬼,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發現嗎?」
我愣了一下,我根本不叫王軼。
我們家姓李。
她剛才明明看到我作為孝子出喪,就算不是我表姑,也不應該連我的姓都搞錯。
我本想將計就計,假裝自己是王軼,套她的話。
可這女人見我神色不對,立馬就意識到自己搞錯了。
「你,你不是王軼?」
她慌了,急忙跑向一輛路虎。
她伸手拽門,卻發現車是鎖著的。
她應該是搭車來的。
她的車被改裝成「車子馬」,作案過后,應該是拆毀了。
這幫人,搞事情還真下血本兒啊。
她看我越走越近,就朝遠處的林子跑去。
我就這樣穿著孝服,一路追進林子里。
女人穿著高跟鞋,又走不慣山路,沒幾步就被我逼到了一個山洞里。
我順手從路旁撿了兩塊石頭、一根樹枝就摸了進去。
一進洞,一股子辛辣的氣體就朝我噴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