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除了拉著項羽棺材的馬車，以及幾個跑得快的以外，我身后的戰友幾乎全軍覆沒。

我們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忽聞身后一陣戰鼓聲起，向后望去只見黑暗中火光四起。

敵人，漫山遍野的敵軍，正向我們圍過來。

龍且不可置信地低聲自語道：「虞姬不是說敵軍早就撤退了嗎？！」

正在此時，虞姬不知從何處冒出，站在一條小山路旁對我們說道：

「諸位且隨我來。」

龍且猶豫了幾秒，命令我們跟上虞姬，向山上撤退。

8

敵軍將整座山包圍，但卻并沒有沖上來將我們趕盡殺絕的意思……仿佛他們是在害怕著什麼一般。

虞姬將我們領入一個巖洞內，我也終于有了片刻喘息之機。

虞姬湊到龍且身旁，與龍且小聲著談論著什麼。

龍且的面色越來越難看，到最后甚至一把推開虞姬，抽出長劍直抵她的脖頸吼道：

「你這妖婦！竟敢欺騙我！」

虞姬面無表情地如同一具尸體一般呆立在原地，靜靜地看著龍且，二人不歡而散。

我選在龍且獨處時湊上前去，問道：「將軍……你與虞姬剛剛在談論什麼？」

龍且緊握著長劍，警覺地看著我，問道：「與你何干？」

我心中一橫，將自己之前的經歷與那些詭異的規則和盤托出。

龍且滿腹狐疑地問道：「此話當真？」

我轉身便要離開，說道：

「若將軍不信，就當我是在胡言亂語吧。」

龍且見我要走，趕忙說道：

「且慢……你說的，我都信。」

我轉頭望去，這才發現久經沙場的龍且竟然少見地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龍且微微顫抖著說道：

「我也遇到了一些常理無法解釋的怪事……項羽去世那天我也在場。」

龍且將這幾天的所見所聞全部說了出來，其間還刻意壓低聲音，仿佛是在避免被虞姬聽見。

據他所說，項羽在去世之前曾給他下過幾道讓他必須執行的死命令。

9

「一，盡力突圍，可怕的不是敵軍，而是垓下本身。」

「二，不要試圖殺死虞姬。」

「三，若虞姬不在垓下，請不要突圍，死守陣地即可。」

「四，務必保護好我的尸首，到烏江后迅速將我的尸首或血液放進烏江之中。」

「五，遵守以下規則，你們便能活下去。」

龍且頓了頓，追悔莫及地說道：

「若不是虞姬謊稱劉邦已經撤軍，我便不會貿然突圍，也不會被困在這巖洞中。」

龍且說話間一直在撫摸著胸前佩戴的黑色玉佩，仿佛這樣能稍微緩解他內心的焦慮一般。

我咽了口唾沫，問出了心中埋藏已久的問題：「你們所說的它……到底是什麼東西？」

龍且搖了搖頭，眼中盡是懼意地答道：

「我只知道它是遠超我們想象的恐怖存在。」

聽罷，我沉默片刻后開口問道：

「你接下來什麼打算？繼續遵守項羽的規則還是？」

龍且搖了搖頭，說：「我打算……投降劉邦，阻止虞姬。」

龍且頓了頓，鄭重其事地繼續說道，「我有一種很強的預感，一旦我們將項羽的尸首送到烏江，便會發生不好的事情。」

我接著問道：

「那虞姬若是阻攔怎麼辦？」

雖然虞姬并不在周圍，但我心中老是感覺被監視著。

龍且擺擺手，示意我無須擔心，說道：

「她每天的寅時會休息一段時間，一到寅時我們便下山。

」

有了龍且這麼個五大三粗的硬漢陪同，我緊張不安的心也稍微放松了下來。

寅時，天邊微亮，我與龍且碰頭后躡手躡腳地走出山洞。

天邊微亮，一抹陽光驅散黑暗，照亮了瘡痍滿目的大地。

我見洞口無人阻攔，懸著的心也稍微放松了下來。

小山不高，不一會兒我們就來到了劉邦大軍面前。

10

他們好似料到了我們會來​​‌​‌‍‌‍‍​‍‌‌‍​‌‌​‍‌‌​‍‌‌‌‍​‍‍‍‌‌​‌‌‍‍‍​‍‌‌‌‌​‌‌‌‌‍​‍‌​‌‍‍‌​‍‌‍‍​‍‍‌​‍‍‍‌‌​‌‌‍‌​‌‌‌‌‍​‍‍‌‌‌​‌‌‍‍‍​‌‌‍‍‍​‍‌‌‌‍​‌‌‌‍‍​‍‍‍‌‌​‍‌‌‌‌​‍‍‍‍‌​‍‍‍‌‌​‌‌‍‍‍​‍‍‍‍‌​‍‍‍‍‍​‍‍‌‌‌​‍‍‍‍‌​‌‌‍‍‍​‍‌‌‌‍​‍‌‍‌​‌‌‌‌​‌‍​‍​‌‍‌​‍‍‍​‍‍‍​‍‍​‍‌‌‌‍​‌‍‍​‍‌‌‍​‌‌​‍‌‌​‍‌‌‌‍​‌‌‍‍‍​‍‌‍‌​‍‌‍​‌‍‍​‍‍‍‍‍​‌​‌‍‍‌​‌‌‌‌‍​‍‍‍​‍​‍‌​‍‌‍​‌‌‍‍‍​‌‌‍‍‍​​‌​‌‍一般，讓開道路讓我們走入軍陣之中。

大軍中央，一個臨時搭建的帳篷里，劉邦正襟危坐著掃視了我們一眼，質問道：

「二位前來，是來當說客的還是投誠的？」

不對……

我與龍且都察覺到了怪異之處。

劉邦這大老爺們兒，聲音怎麼像個女人一般輕柔悅耳？

再一細看，我這才發現這劉邦竟然是一個披著腐爛人皮的木偶。

幾十條銀線從人偶身后的屏風之中穿出，操縱著人偶的動作。

怎麼這個世界里劉邦也這麼詭異啊！

我與龍且面面相覷，硬著頭皮繼續說道：「在下前來，是為投誠。」

劉邦在銀線的控制下木訥地點了點頭，說道：「二位棄暗投明，實屬難得。」

龍且壯著膽問道：

「大人麾下精兵百萬，為何不即刻上山？」

劉邦無視了龍且的問題，繼續說道：「我接下來說的話，你們務必要記住。」

「一，項羽只是個誘餌……或者說，只是個祭品。」

「二，虞姬不能被殺死，除非項羽的尸首被焚毀。」

「三，你們二人是唯一能接近項羽棺材的人，務必要盡最大努力焚毀項羽尸首。」

「四，黑馬是韓信的部下，它會盡最大努力幫助你們。」

說罷，劉邦忽然沉默了下來，就如同一個斷了電的玩具木偶一般不再動彈。

帳篷安靜了下來，就如同一個大靈堂一般。

龍且毫無預兆地忽然向前卻正好被劉邦身旁的幾個侍衛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