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什麼都顧不上了,當天下午就步行出發,走上了那條通往傳說中荒村的山路。
山路崎嶇難行,四周的環境就如我在小說里所說的那樣。傍晚時分,我終于抵達了荒村,當時的心情我實在難以用語言來形容。我記得自己在村口仰望那塊明朝的大牌坊,“貞烈陰陽”那四個大字感覺讓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我小心翼翼地走進荒村,偶爾能看見幾個村民,他們看見我以后都顯得非常驚訝,就像見了鬼似的,或許我成了荒村的不速之客。我在荒村里轉了一圈,在眾多的瓦房間,我發現了一所像是深宅大院的老房子。我大著膽子敲了敲門,開門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我則如實地向他說明了來意。
他就是歐陽先生,這棟老宅“進士第”的主人。歐陽先生待我還算客氣,當晚我趕了二十多里山路,實在是餓得不行了,他當即留我吃了一頓晚飯,說實話到現在我還忘不了那頓晚餐的可口美味。歐陽先生又主動請我住在進士第里,他說荒村從來沒有外人來過,所以沒有一家旅店,而進士第里則有很多空房子。雖然這房子看起來有些嚇人,偌大的宅子里只住了歐陽先生一個人,但這正好滿足了我的探險欲和考古欲,我便在進士第里過了一夜。
我在荒村的第一夜平安無事,并沒有那些傳說中的可怕事物出現。第二天,我向歐陽先生請教進士第古宅的歷史,他向我娓娓訴說了古代的那三個故事。
關于歐陽家祖先的三個故事深深震撼了我,后來我就把這三個故事,幾乎原封不動地寫在了小說《荒村》里。
我還拿出了那本《古鏡幽魂記》,歐陽先生顯得很吃驚,他也拿出了完全相同的一本書,據說那是他們家族祖傳的。顯然,“荒村狂客”就是荒村歐陽家族在清代的一位先人,至于這位《古鏡幽魂記》作者的生平情況,歐陽先生也說不清楚。
此后的兩天內,我在荒村周圍走了走,仔細地觀察了附近的地形和環境,果真是個險惡的不毛之地。雖然荒村正對著大海,卻絲毫感受不到海邊小村的浪漫,反而讓人有一種被壓迫感,似乎這黑色的大海隨時都會把村莊吞沒。也許正是因為環境的原因,才造成了荒村人沉沒保守的性格吧。
除此以外,我在荒村并沒有更多的發現,只是覺得進士第里彌漫著一股特別的味道,似乎隱藏著什麼東西,我也試圖就此請教歐陽先生,但他總是閉口不答,似乎還擔心著什麼。
我明白荒村還有許多秘密,但我的謹慎又使我不敢深入到村民中去,我覺得他們身上有一股陰郁之氣,讓人望而生畏。必須承認,我的那次荒村之行并沒有達到預期目的。進士第古宅、御賜牌坊、海邊的墳場,還有歐陽家族的那三個故事,都使我心里的懸念更加強烈了。然而,我卻無法真正深入進去,荒村的秘密就像一個巨大的迷宮,我已經找到了迷宮的大門,卻沒有打開大門的鑰匙。
夠了,我不愿再回憶下去了,讓這些記憶都永遠地遺忘吧。
這些天發生的一系列離奇事件,使我越來越疲倦,這天晚上我沒有上網(其實是擔心網絡上那個無所不在的“聶小倩”又來騷擾我),早早地就睡覺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把我從夢中拉了回來。我暈頭轉向地睜開眼睛,天哪,現在是凌晨三點,我立刻想到了在荒村的那幾個大學生。
瑟瑟發抖地拿起手機,但電話那頭卻沒有聲音,通話還在繼續,我大聲叫了幾下:“是霍強嗎?還是韓小楓?你們在荒村嗎?”
還是沒有聲音,我又等了好幾秒鐘,當等得有些不耐煩時,突然聽到了一個細微的女聲:“你在和誰說話?”
不是他們——我一下子愣住了,那個聲音是完全陌生的,極富磁性地刺激著我的耳膜。
我試探著問道:“請問你是哪位?”
但對方的聲音又沒了,我連著“喂”了幾聲,只聽到一些奇怪的雜音。
究竟是誰呢?瞬間,我的心里微微一顫,似乎是神奇的第六感,讓我想到了一個不可能想到的人。
“聶小倩?你是聶小倩吧?”
我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但對方不回答,我接著追問道:“是你,一定是你。為什麼不說話?”
就在這時,對方結束了通話。
終于,我長出了一口氣,把手機扔到了沙發上。
其實我心里也沒有底,真的是那個“聶小倩”嗎?可她又是怎麼知道我手機號碼的?難道真是個無孔不入的幽靈?
我懷疑她是不是有精神病啊?凌晨的時候把我從夢里叫醒,又像個鬼魂一樣飄然而去。
這一晚,我再也沒睡著過。
第六日
凌晨的神秘電話讓我疲憊不堪,天亮后眼皮總是耷拉著睜不開。
但這天我說好了要去《萌芽》編輯部談稿子,上午還是硬著頭皮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