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娘一手攬著我瘦小的身體,一手用手絹包住我的頭。
回家的路上,我不禁在想,為什麼那已化為厲鬼的女尸沒有害我?
是不是因為我昨天把她埋了起來,讓她入土為安。
快到家的時候,另一個問題使我更加困惑。
為什麼女鬼也沒有害堂哥,而只是殺了他家的豬。
明明堂哥,比畜牲還像畜牲啊!
帶著滿腹的問題,我迎面撞上一個穿著黃袍的身軀。
家門口,一個瘦削的男人身影堵在門前。
「平娃子,找你有點事,跟二爺爺走一趟吧。」
我抬頭望望,那人一把白色長須,滿面皺紋,仙風道骨。
是堂哥的爺爺。
因為家貧,二爺爺六歲便入了道門,一直到三十多歲才從龍虎山下山。
所以他不光精通道術,醫術也是極為精湛。
村里人平時有個頭疼腦熱,都來找二爺爺診治。
而二爺爺俠骨仁心,從來不收診金。
誰知他這樣宅心仁厚的有道之士,卻養出了堂哥這樣的畜牲。
「二叔,這小子今天一天沒吃飯了,你看是不是讓他吃了飯再走。」
直到這時,我娘還在關心我沒吃飯的問題。
二爺爺冷哼一聲。
「婦道人家,命都快沒了,還想著吃。」
二嬸家,堂哥雙目無神地坐在一旁。
二嬸則還是一臉的憤怒。
「行了,這幾日發生了什麼,你們兩個,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二爺爺一拍我的腦袋,把我拍到堂哥身旁。
「爺爺,沒事,我能有什麼事啊?」
堂哥努力擠出一絲微笑,向二爺爺辯解。
「混賬,都到這時候了,還在撒謊。」
二爺爺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蓋跌在地上,跌得粉碎。
二爺爺站起,走到堂前供奉的神龕前,取出其中的鐘馗塑像。
只見那塑像也只剩下了個身子,腦袋不知何時早已不翼而飛。
「若不是祖師爺護佑,你和你娘早就沒命了。」
哦,原來是因為鐘馗塑像,女鬼才沒有得手。
「一夜之間,幾十頭豬被砍了腦袋,這根本不是簡單的仇家報復。」
「雖然只是一道塑像,但是能將祖師爺打成這樣,你們得罪的,定然是鬼力無邊的厲鬼。」
說著,二爺爺走到我身邊,留著長指甲的手一點我的太陽穴。
我感到一口濁氣,從我頭頂飄出。
二爺爺此時又沖著堂哥隔空一點。
「你倆鬼氣纏身,定是與厲鬼有接觸,到底發生了什麼,還不從實招來。」
聽完二爺爺的話,保命心切的我心一橫,將一切和盤托出。
「我看到了,是堂哥侮辱了小姑娘,還把人砸死了。」
04
「糊涂,糊涂啊,我王家世代行善,怎麼就出了你這麼個敗類。」
聽完我的講述,二爺爺一巴掌打在堂哥臉上。
「爺爺,你打我干嗎?我也是事出無奈,她說要去報官,我不得已才砸死了她。」
「事到如今,你還在狡辯。」
二爺爺又舉起手掌。
二嬸趕忙上前護住堂哥。
「爹,你怎麼能打海娃子呢,他可是咱們家的獨苗啊!」
二嬸說著,一口唾沫吐在地上。
「海娃子要相貌有相貌,要學識有學識,看上那小騷貨是她的福氣。」
「一個大姑娘家,不在家里侍奉爹娘,整日走街串巷,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家。」
「再說了,她要不威脅海娃子,也沒有現在的事,要我說,死得好,省得日后玷污了別人的家門。
」
「你......」
二爺爺被二嬸的話氣到,一口氣沒上來,身體便向后倒去。
我眼疾手快,趕忙扶住二爺爺。
扶爺爺坐下,我又奉上一杯茶水,二爺爺喝下一口清茶,這才緩過氣來。
「二爺爺,我不想死,現在該怎麼辦啊?」
二爺爺摸摸我的頭。
「乖孩子,不用擔心,白天日出東方,陽氣如火,鬼怪是害不了人的。」
我想到清晨,身后的那一聲低語。
「那晚上呢?」
我看看外面,漆黑如墨。
「晚上......」
二爺爺面色沉重,眉頭緊鎖。
就在這時,緊閉的房門突然大開。
一陣涼風將油燈吹滅。
【田里忙,田里忙,收了糧食堆滿倉,多吃糧,心不慌,再把橙子嘗一嘗,要問橙子哪家好,我的橙子大又香。】
四周沒有一點光亮,一陣女聲童謠仿佛從四面八方傳來。
「你為什麼害我,為什麼害我......」
瑟縮在桌下的我,突然聽到二嬸的聲音。
嗤的一聲,油燈再次燃起。
我看到二嬸面色鐵青,牙關緊咬,正掐著堂哥的脖子。
堂哥臉色漲紅,兩手不住掙扎,已經在二嬸臉上抓下了一道道血痕。
可二嬸卻似乎變得力氣極大,任憑堂哥奮力掙扎,卻怎麼也不松手。
很快,眼看堂哥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了,一個身影如同憑空出現。
是二爺爺。
只見二爺爺一個手刀,打在二嬸后脖頸。
二嬸的身體如同面條一般,軟倒在地。
「爺爺,嚇死我了,我娘怎麼了?」
堂哥死里逃生,撲入二爺爺懷里。
二爺爺神色和緩,摸著堂哥的頭。
「海娃子,別怕,你娘她......你......」
二爺爺身形急退,手捂著腹部。
只見堂哥同樣面色鐵青,口中涎水低落,手中拿著一根吃飯的筷子。
那筷子前段,已被鮮血染紅。
堂哥力氣竟已大到,能將筷子插入人體內。
「二爺爺......」
見二Ŧũ̂ťů爺爺受傷,我不管不顧,想要去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