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都不知道,咸陽行刺始皇是一個天大的陰謀。
那日易水別離,太子丹睜開了身上的所有眼睛,大聲唱道:「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為之伴奏的高漸離,手中樂器的弦居然是某種動物的腸子。
01
我名荊軻,是齊國慶氏的后裔。平生別的愛好沒有,唯獨酷愛詩書、擊劍。
這年,秦國勢強,隱隱有吞并六國的趨勢,在秦國作為質子的太子丹悄悄逃回燕國。
只不過歸來的太子丹神神道道,瘋瘋癲癲,見人就說什麼爛肉皇帝、人皮大殿之類的話,看來他在秦國受盡了苦頭,已經神志不清了。
好在太傅也就是太子丹的老師鞠武從旁輔佐太子丹,不久太子丹恢復往常,開始理政,但是朝野都在傳鞠武控制了這位傀儡皇子。
不久,秦國將軍王翦擊潰趙國,俘虜了趙王,把趙國納入秦國的版圖。眾諸侯大驚,秦國稱霸六國勢不可擋。
也就是這年,我的好友田光找到了我。
田光剛進門就拉住我的衣袖,面色驚懼說道:「慶軻啊,我命不久矣。」
我心中驚詫,田光雖說年紀大了,但再多活十年不成問題。
我請他入座,讓細細道來。
田光面色驚懼:「太子丹要我去行刺秦王,只可惜秦國此刻遍地兇惡,此行有去無回啊。」
我聽后,開口:「你我本是至交好友,這秦國,我替你去!若是沒有成功,愿以人頭謝罪!」
田光老淚縱橫,用力扯著我的衣袖開口:「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燕國和秦國已經不是以前的模樣了,或者說這天下已經不是以前的天下了。
」
我頓時想到,秦國勢力龐大,已經不是昔日的那個羸弱之地,七雄割據的局面逐漸崩解,這句天下已經不是以前的天下倒是形容得恰當。
「縱觀全局,秦國一掃六合也不過是時間問題,我們臣子、謀士能做的也只有盡微薄之力,報效君主知遇之恩。」我直視田光的雙眼,真誠說道。
「不不不!」田光突然激動起來,「難道你一直沒有發現什麼身邊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田光的話勾起了我的回憶。
「果然不是錯覺嗎?」
從很早以前我就發現了燕國似乎在刻意隱瞞鬼神之物。
02
我剛到燕國,和高漸離成為至交好友。
高漸離擅長擊筑。每當我唱歌時,他就為我伴奏。那段時間我們游山玩水,醉臥扁舟。
這天,高漸離邀請我登高暢飲。
好友相邀,豈有拒絕的道理,我欣然答應。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高漸離逐漸有了醉意。
突然間,他仰天長嘯:「燕國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報,壯士饑餐秦人骨,笑談渴飲秦賊血!一腔空情,奈何今之人,蹙縮如寒蟲!」
他發泄完,倒頭就睡。
我深知高兄內心的苦悶,秦若滅六國,我等就成了亡國之臣。
恍惚間,一只蒼蠅飛到了高漸離的臉上。
他的臉色慘白,不似活人的紅潤。
有那麼一剎那,我感覺眼前的高漸離只是一具尸體。
我揉了揉眼睛,想要看得仔細一些。
待我睜開眼,只見一只蒼蠅的翅膀落在高漸離臉上,而他的臉皮卻在蠕動,好似在咀嚼著什麼。
而且我發現高漸離的眼睛長出了兩只手指粗的手,正在空中舞動。
我內心驚懼,被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待我凝神細看時,卻發現本該熟睡的高漸離此刻直勾勾地盯著我。
「荊軻,有什麼問題嗎?」
他的語氣清冷,完全不像是酒醉之人的口吻。
「沒,只是怕你冷了。」
說罷我硬著頭皮為他披上一件衣服。
從此之后我再也不敢直視高漸離。
……
我回過神,喉頭滾動,咽了一口唾沫。
高漸離的事情我不敢對任何人提及,我隱約有種直覺,一旦我說了出去,我將變成扭曲中的一員。
我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于是對田光說道:「你我是至交好友,刺殺秦王的任務我替你去。」
田光突然羞憤起來,怒道:「我來找你只是為了發泄苦悶,但是我田光卻非貪生怕死之輩,刺秦之事你不必插手。只是你要知道,太子丹是秦王那邊的人。」
「這是什麼意思?」
面對我的提問,田光卻是連連搖頭。
「你這是要我的老命啊!」
「田光,你難道不把我當自己人!」
田光苦悶搖頭,眼神躲閃。
最終田光拗不過我,終于開口了:「秦王是一切的禍源,和太子丹一樣,他們是……」
話音未落,田光脖頸浮現一條紅線。
下一秒田光人頭滾落。
「小心太子丹,秦國去不得!」他在生命的最后提醒我。
田光腦袋滾到我腳邊,眼睛死死盯著我身后,嘴唇顫動,說著我聽不到的聲音。
我猛地回頭,身后是緊閉的房門。
就在田光人頭落地的同時,敲門聲突兀響起。
我喉頭滾動,冷汗打濕了發根。
「荊軻大人,太子丹有請閣下共謀大事。」
03
田光死后,平日高攀不起的太子丹突然和我熱絡起來,并且刺秦的任務也推到了我身上。
整個刺秦的準備可以說是倉促。
田光死后第 2 天。
易水城畔。
我懷里是藏有匕首的地圖,而我手上拿著的是樊於期將軍新鮮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