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人多單純,能跟現在比嗎?我跟他說多少回,就是不聽!沒出息。」
四姥爺也嚴肅起來,說:
「搞對象的事咱大人勸不住,你那年放羊的時候還差點跟六郎跑了,不也是這個歲數?虧你還是定了親的人!」
我媽臉一紅,不說話了。
我爸推門探頭進來,問:
「誰是六郎?」
「做飯去!」我媽一吼。
我爸又關門出去了。
四姥爺就對我媽說:
「咱家沾了這個緣,就誰也別笑話誰了。」
停了會又說:
「只是沒想到金角搞了個這麼猛的。」
我媽也跟著拍大腿:
「氣死人!馬上十八,非要整點事出來!」
我媽突然想起了什麼,又說:
「金角要是徹底把那女鬼給忘了,她是不是也活不久了?」
「難。」四姥爺搖頭,「頭幾天還行,現在成了氣候,不好對付了。」
「那四叔叔打算怎麼弄?」
「唉……」四姥爺長嘆一聲。
「這回是該著咱金角的劫數,得讓孩子自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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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驚,我媽也很不放心。
「一般事還行,這回可不敢。」
四姥爺苦笑:
「以后這事也少不了,我們做老人的,你們做父母的,還能保他一輩子?」
我這才發現,四姥爺好像老了許多,曾經聲若洪鐘,現在卻有些虛弱,兩鬢的頭發也白了不少,眼神也不像以前那麼犀利。
四姥爺從腰間掏出一個黑布包裹的長條,打開后,是個破舊的皮劍鞘,從里面拔出一柄棗紅色短木劍交給我。
劍上一面用朱砂畫著北斗,一面用朱砂畫著南斗,周身烏黑油亮,顯然有不少年頭。
我媽一看這劍,有些意外。
「四叔叔,這是……這可不行!」
看我媽語氣,這把木劍似乎是件極為重要的東西。
「該給了。」
四姥爺對我媽說:
「你勇哥不成器,咱門里這點手藝不能斷了,總得有人要把這個傳下去。」
「這……是啥啊?」我問。
「雷擊棗木劍。」
聽四姥爺一說,我才看到,短劍隱約有道裂痕貫穿,像是一道火焰,又像一道閃電。
「這是你太姥爺給我的,你姥爺走后傳到我這,我這傳不下去了,就給你。」
我看四姥爺說得鄭重,也恭恭敬敬站好,然后慢慢跪下,舉雙手來接。
一接棗木劍,頓時感覺兩手有微微觸電的感覺,這木劍似乎正微微發熱。
然后四姥爺又給了我一枚烏漆墨黑的鐵印,上面是個小獅子形狀,印章是用蝌蚪文寫的,我也不認識。
「好了,受了印受了劍,以后就是咱門里的人了。」
頓了一下,四姥爺又補充:
「先說好,俺這門本來是傳男不傳女,傳內不傳外,現在給了你這個外孫,得多個規矩。」
「四姥爺您說。」
「以前咱們也能靠這個手藝稍微掙點糊口錢,但到了你這,一分錢都不能要了,就是懲惡揚善,不圖分文。」
我心里暗叫不妙,想不到以后就要白干了。
但一想到我這些年招惹的東西,有了這劍和印,以后也能防身。
「現在要我干啥?」我問。
「那就簡單了,你把那個女鬼叫出來,找個機會咬她的鎖骨,然后拿這把劍殺了她。」
我一驚,手里的劍都掉了,連忙又撿起來。
四姥爺鄭重其事看著我:
「你要是對她還有點情分,就這麼干,對大家都好,這事只能你自己去辦。」
我媽在一旁安慰我:
「別怕,你四姥爺之前在圍脖里放了東西,一般鬼當天就煙消云散了,就算能撐到現在,也不剩幾口氣了。
」
「啊?」
我突然一驚,這才反應過來。
我媽發現問題后,早就出手了,現在是沒辦法,才讓我上的。
那天晚上,小蕾整個上半身都在冒煙,不是因為護身符的力量,而是那圍脖。
圍脖里的東西那麼厲害,她干啥還戴著?
想到這,我立刻反應過來了。
因為這圍脖,是我送小蕾的,唯一的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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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前,四姥爺拿出五道太上小隱符,分別貼在我的四肢和脖領子里,說是這麼一來,殺小蕾的時候別人就看不見我了。
貼好后,我媽上下打量了一下,發現也沒啥變化,就懷疑四姥爺的符不靈。
「你當這是西游記呢?」
四姥爺解釋說:這小隱法雖然比不上傳統的呂祖白鶴法以及密宗的摩利支天法,但卻十分簡單易行。
施法之后那就相當于站在人的盲區,周圍的人只要沒有專門去找,施法者只要默不作聲,就不會引人注意,堪稱隱身法里的性價比之王。
唯一的要求就是,對施法者的心理素質要求比較高,別人找咱的時候不能心慌,一心慌就現形。
但我媽還是有些擔心,一遍遍說,孩子還小,孩子還小。
四姥爺在我胸口捶了兩拳。
「小啥?要擱以前,都當爹了。」
「可是……」我心里還在猶豫。
「我、我覺得小蕾不像壞人。」
我媽急了:
「她要是個壞人那還好了,可她在鬼里都算窮兇極惡的,忘了她想掐死你的時候了!還在這婦人之仁!鬼迷心竅了你!」
我媽能在一句話里連用三個成語,也算罕見,可想而知有多生氣,我頓時被嚇住了。
四姥爺也安慰:
「咱和她不是一路的,斷干凈,對誰都好。
」
看我還有些舍不得,又說:
「記住,見面之后,別看她眼睛,也別跟她說話,直接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