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說出真相,人鬼緣盡,她就要顯出本相。
她說他不想失去我,是真的。
我能看到陰陽兩界,可我就是個瞎子。
我為什麼要懷疑她啊?
我抓起地上的照片。
「我去報警!」
「不要!」小蕾緊緊抓住我,「這件事要是傳出去,我爸非把我的墳刨了不可……求求你……」
小蕾眼里滿是卑微,推了我一把,說:
「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你快跑!」
「不行!」我抓著她的手,「陽氣……你需要陽氣是吧,都給你!」
小蕾哭著搖著頭。
「我不能再害你了,你快跑!他很可怕!」
咔噠一聲——
身后的門開了。
51
一個人吹著口哨開門進來,看著倒在地上的書架,嚇了一跳。
「臥槽怎麼回事?」
是老齊,他看到地上的素描和照片后,連忙關好門,警惕地看著屋內。
「誰?」
小蕾沖我做出一個噓的手勢。
老齊雖然就站在我面前,但卻對我和小蕾視而不見。
我想起來了,自己身上還貼著太上小隱符,老齊只要不想到我,就看不到我,而小蕾,有自己的隱身方式。
小蕾擺擺手,示意我站到墻根。
我抱著小蕾,貼著墻根站著。
老齊檢查了一下屋里,確定沒人,連忙收拾地上的照片和畫。
小蕾一下下指著門,一遍遍用唇語講:
「快跑,別管我!」
但我站在原地沒動。
我呼吸越來越急促,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血氣沖得腦袋幾乎要爆炸。
我拼命不去想那些照片,但照片上的畫面一遍遍在我腦海里重現,每重現一次,就像是在身上捅了一刀。
憤怒、痛苦、還有羞辱。
我遭受的,是一個十八歲的男生所能想象到的,最殘忍的傷害。
我要殺了這個畜生!
小蕾臉色慘白,拼命把我往門口推,但她已推不動了。
我悄悄走到畫案旁,抄起紅木鎮紙,瞄準老齊的后腦勺,用盡全身力氣砸了過去——
我要把這畜生的頭砸爛,砸出腦漿,看看他到底有多骯臟。
嗖的一聲,老齊突然扭頭閃開,鎮紙擦著他頭皮打了過去。
我一閃,險些摔倒。
老齊捂著頭轉過來,嚇了一跳。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金角?」
老齊看著我,又看著地面上的照片和速寫,連忙走到柜子旁,從里面抽出一柄鎮宅的寶劍,沖我微微一笑。
那笑容和照片上的一樣惡心。
「這就是你找死了。」
「今天要死的是你。」
小蕾強撐著走到我面前,擋住了老齊,她也不再隱藏自己,逐漸在老齊面前現出本相。
老齊揉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小蕾側過臉,冷冷看著我。
「好吧,最后一次。」
我摟住小蕾,狠狠親了下去。
我恨不得把所有的悔恨,所有的愛,都通過這個吻告訴她。
這個長長的吻結束后,渾身的力量都被抽走,我腰肢發軟眼前發黑,扶著墻站到一邊,有氣無力沖小蕾說:
「加油,寶貝!」
小蕾從頭到尾都是懵的,反應過來后,感激地點點頭。
然后惡狠狠看著老齊。
老齊有些沒反應過來,依然疑惑地看著小蕾。
「你……是人是鬼?」
小蕾冷笑一聲,身體像蜘蛛一樣慢慢張開,慘白的臉上青筋暴起,雙眼變成紅色,頭發飛舞,指甲暴長。
「想不起來了?下去慢慢想。」
轟的一聲,小蕾已飛了過去——
老齊拿著鎮宅寶劍去刺,這寶劍上用朱砂畫了七星,想必也是找人開過光,但根本沒用,上來就被小蕾一巴掌拍到一邊。
小蕾把老齊撲倒在地,嘴巴大張,整個腦袋幾乎都變長了,里面全是手指長的白色獠牙,朝老齊的脖子咬過去。
砰——
小蕾似乎受到劇烈撞擊,被什麼東西拘住了。
電光石火間,她逐漸飄了起來,周遭突然一陣電閃雷鳴轟然作響,雷擊之下,小蕾發出陣陣慘叫。
我抓起旁邊的折凳,連忙上前幫忙。
在這一瞬間,我看到小蕾扭頭看了我一眼。
眼中滿是不舍,慘然一笑,張嘴對我說——
——轟的一聲!
屋內的紙張照片亂飛,黑煙飄散后,只剩下一些紙灰的東西慢慢落在地上。
小蕾在我面前死了。
魂飛魄散,灰飛煙滅。
她甚至沒能給我留下一句話。
52
老齊手里拿著個東西正對著我,一臉獰笑。
是個佛牌。
雖然看不清佛牌殼子里是什麼,但能看出這東西冒著青色的氣,十分怪異。
我突然想到,能有這種顏色的氣,這是暹茅一派的佛牌。
暹羅降頭、茅山術、佛,明明是三個互不相干的東西,但經過上千年的融合,竟然又成了一個門派。
我當年遭人借壽,藏在幕后的邪師至今沒有線索,他們用的也是暹矛術,想不到今天又讓我遇到。
「哈哈哈!」老齊摩挲著手上的佛牌,「班大師說的沒錯,我身邊果然有臟東西,真他媽靈啊!」
老齊獰笑看著我。
「金角,老師今天給你上最后一課,只要有錢,別說黑白兩道,就是妖魔鬼怪,一樣能搞定!」
我氣得渾身發抖,感覺大腦一片空白,大喊一聲,拿折凳朝他打過去。
老齊側身躲開,抓起了桌上的硯臺。
咣的一聲,硯臺在我腦門碎裂。
我摔倒在地,墨汁和血沾了一臉,昨天剛挨了一下,今天又來,整個腦袋都嗡嗡的,幾乎已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