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我攔住他,「你仔細說說,先前那一家人,是怎麼回事。」
「是個一家三口,那個女孩大概二十多歲,跟父母一起。」
老板努力回憶,說起跟自己無關的事,語氣輕松了不少,「就大概一個月前,六月中旬吧,有人在租房軟件下單我的房子,一口氣租了一周,我當時還以為是只肥羊……咳,有錢人,所以特意想趁著打掃房間偷……咳,觀察一下,結果我剛進門沒多久,原本出門的人忽然就趕回來了,跟在屋里裝了監控一樣,那是我這輩子,被打得最狠的一次,尤其那個小姑娘,看著瘦瘦弱弱的,力氣可真不小……」
「然后呢?」
「然后我就去醫院了,養了一周才好,我媳婦好一通罵……」
我皺眉打斷他,「不是說這個,我問你那一家人,后來怎麼樣了。」
「哦哦,對,說起這個我就生氣,我當時真是去打掃房間的,還什麼都沒拿呢,結果就被他們打了一頓,當時就讓他們滾蛋,不把房子租給她了,結果她們說我犯法,還要拿著下單記錄去告我,沒轍,房子只能讓他們繼續住著。」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本來還擔心她們故意毀我房子,想著每天都去看看,結果第二天早上,就發現人都不見了,房錢也沒退,你說,這不是神經病是什麼。」
六月中旬,一家三口,二十出頭的女孩,看似瘦弱實際力氣很大。
我下意識收緊拳頭。
陳靜是獨生女,六月十五號返回重慶,并且因為興趣,學過五年散打。
我掏出手機,找到陳靜的照片,遞到房東面前。
心里反復祈禱是我胡思亂想,想象力太過豐富。
可還沒等我出聲新詢問,對方就「欸」了一聲,「打我的就是這個女娃娃,警察叔叔,你們認識?」
房東驚訝地盯著我。
我卻僵著臉,一句話都說不出。
4203、忽然分手、避而不見……以及與高冉見面時,她那異常的表現。
原本解釋不清的疑點,似乎全都串聯了起來。
難道不跟我聯系是畏罪潛逃,為了躲避抓捕,還從家里搬出來租房住?
房東早就走了,我卻再也睡不著了,滿腦子都是跟陳靜相處的回憶。
可想得多了,甚至開始動搖。
是不是,她真的殺了人?
這想法冷不丁地冒出來,叫我一愣。
忽然,電話響了。
沒有來電顯示,我猶豫了一會,還是接了起來。
「醒了吧?」
是尚武,電話那頭的聲音中氣十足,完全不像熬夜之后的模樣。
他說,「告訴你個好消息,根據你給的信息,已經拿到旅行公司的記錄了,根據記錄顯示,案發時你女朋友在飛機上,手機全程開啟飛行模式的話,無法犯案。」
陳靜這是……洗脫嫌疑了?
可我卻絲毫輕松不起來,只覺得這樁案子,越發復雜了。
「喂?你聽見了沒有?喂?」
或許是太久沒聽到回應,尚武連聲追問。
我這才回神,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也發現了一件事,等會見面跟你說。」
大概是熬了夜,我的嗓子有些沙啞。
第八章
趕上早高峰,堵得厲害。
司機師傅按了一路的喇叭。
等我趕到小區的時候,已經比約定時間晚了二十分鐘。
尚武靠在樹下,長手長腳十分顯眼。
今天他沒戴帽子,寸頭加劍眉,光站在原地都一身正氣。
等我走近了,才問,「你在電話里神秘兮兮的,要說什麼。
」
我把攥了一路的警服扔過去,走進樹蔭,將昨晚的情況講了一遍,包括旅店老板認出陳靜照片的事。
聽完,尚武表情凝重下來。
我沒催促,等他開口。
想了一路,我反而沒了最初的糾結。
無論這些新的線索,會不會加重陳靜的嫌疑,該說的都一定要說。
畢竟,如果她是無辜的,那唯有配合調查,將一切查清楚,才能還她清白。
哪怕她真的牽扯其中,那真相和苦衷,也遠比隱瞞包庇下的置身之外更重要。
沉吟過后,尚武問我,「那個老板你現在還能不能聯系得上?」
「可以。」
我掏出提前寫好的紙條,上面是電話號碼,以及詳細地址。
「我問過了,他在附近還有兩套房子,平常靠收租過活,不會輕易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