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著一件洗得褪了色的連衣裙,露在外面的大腿小腿,被燙紅了一大片,一眼看去觸目驚心。
田恬倒吸一口冷氣,就要湊過去。
這樣嚴重的燙傷,連大人都忍受不住,別說一個小孩,怪不得哭成這樣。
男人卻擋在前頭,暴躁地喝罵,「哭啥,你個賠錢貨整天就知道哭,給老子滾!」
話音剛落,便作勢要打,女孩哭腔一窒,瑟縮著躲避。
田恬不忍心,皺著眉把女孩護在身后。
那男人卻忽然火了,眼睛瞪得像是要吃人,「你這是干什麼!我管教自己的孩子都不行嗎!」
田恬攥拳,咬牙隱忍,「你這是家暴,違反法律的。」
「屁的法律,老子生她養她,打一下怎麼就不行了?警察了不起啊,一會誣陷我殺人,一會又說什麼犯法,我看你們是專門來找碴的,長得不男不女的,不會是假警察吧!」
「你胡說八道!」
男人卻一副得逞的模樣,「怎麼,你還要打我?被我說中了吧,不男不女的假警察!」
田恬氣得渾身發抖,卻又不能拿他怎麼樣。
我把人推開,照著那男人臉上就是一拳。
這下用了全力,那男人被打蒙了,身形趔趄地摔在地上。
他滿臉的難以置信,磕磕巴巴地說,「你,你敢打我,我要曝光你,警察打人了!」
說著就掏出手機,將鏡頭對準我。
曝光?爺等的就是這個。
我把臉懟到鏡頭前,扯起嘴角,「誰跟你說,我是警察的?我是剛被這兩位抓起來的犯人,涉黑,知道不,來來來,反正我本來就要進監獄了,也不差你這一個。」
那男人嚇得表情失控,手機「咚」的一聲砸在地上。
往尚武腳下爬去,鬼哭狼嚎,「救,救,救我啊!」
我趕緊朝尚武使眼色,他表情無奈,但到底沒揭穿。
田恬也配合地拿出手銬,把我「控制」住。
男人這才在沙發上坐下,順從地接受調查,時不時被我故作兇狠地瞪上一眼,便不敢再抬頭。
我在心里冷笑。
這世上有太多這樣的人,明明是窮兇極惡的刁民,卻披了一件弱勢群體的外衣,哪怕做盡壞事,卻能在輿論中輕松占據上風。
醫鬧,襲警,層出不窮……對付這樣的人,唯有更加強勢,更不講理。
那邊,尚武已經開始盤問。
「你是這里的住戶嗎?」
「是。」男人表情猶豫。
「那你能否出示房產證?」
「我,我……房產證搞不見了。」
「那購房合同呢?」
「誰還留著那些東西。」
田恬負責記錄,早就忍不住皺眉。
尚武卻依舊淡定,繼續詢問,只是沒問一個問題,手指就會敲擊一下桌面,「家里除了你還有誰?」
「我老婆和兩個孩子。」
「你老婆去哪了?」
「去醫院,我兒子生病了。」
「什麼時候能回來?」
「這我怎麼知道。」
「兒子幾歲了?」
「四歲。」
「父母住在哪?」
「在老家。」
「這的租金貴不貴?」
「不貴……」
男人話說出口,才反應過來露了餡,表情尷尬地來回變換。
我看的明白,尚武的敲擊是一種審訊技巧,前面問每一個問題都很普通,所以回答者不需思考就能回答,且一定是真實答案,久而久之,敲擊聲也就帶來了理暗示,每當聲音響起,就會下意識說實話。
尚武站起來,雙手抵住茶幾,身體前傾,給了眼前男人十足的壓迫感。
之后才沉聲開口,「說說吧,為什麼撒謊。」
第九章
「我,我沒……」男人磕磕巴巴,還想狡辯。
我直起身,踹翻了面前的收納箱。
一陣「叮當」亂響,鍋碗瓢盆撒了滿地。
分明是剛搬家不久,還沒來得及收拾。
剛才的力道沒消散,一個玻璃杯骨碌碌滾出去,在男人腳下停住。
我看著他冷笑,「怎麼著,還說房子不是租的,那你這是要搬家?」
男人渾身一僵,神色尷尬。
「我,我其實也不是故意騙人的……」
謊話被揭穿,男人終于老實下來,規規矩矩說起了前因后果。
他們一家是一周之前搬過來的,他本來在工地干活,但因為醉酒,跟工地老板起了沖突,被趕了出來。
一家老小都跟著折騰。
工地分配的房間,一月只要一百塊錢,幾乎等于白住,失去了收入,加上同樣價位根本找不到住處,他不甘心,就整天去工地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