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了兩周都沒人理會。
可有一天忽然有人找上來,說愿意低價租房給他,三室一廳家具齊全,一個月只要兩百塊,不過有個要求,那就是只要他住進來,無論誰問,都不能說房子是租的,否則協議作廢。
這是個十分不合常理的要求。
田恬低頭記錄,看似沉默,可整個人的狀態卻無比緊繃。
直覺告訴我,這樁懸案,已經找到了突破口。
尚武眼神銳利,追問,「然后你們一家就搬了進來?」
「沒,」男人搖頭,「我一開始還以為他是騙子,根本就不信,還是第三天看房之后,才發現他說的都是真的。」
田恬皺眉,「可這麼奇怪的要求,你就不怕對方要害你?」
「嘿,要怕也是他怕,那人穿得好著呢,一瞅就是有錢人,我就不一樣了,窮得只剩爛命一條,真鬧起來,還不定誰怕誰呢,他又不能殺了我是吧,畢竟,法治社會嘛?」
男人咧嘴,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牙,伸手從桌上摸了支煙,放進嘴里。
被尚武瞪了一眼,他又賠著笑放下打火機,「我就叼著,叼著,不點。」
尚武沒理他,出聲,「聯系你的人是誰,長什麼樣子?」
「他戴著口罩,我沒看清,不過是個男的,蠻高的,鬼鬼祟祟的樣子,像是做了虧心事。」
「欸,不過他穿的衣服……」男人的視線落在我身上,表情瑟縮,「跟你的很像。」
「我?」我擰緊眉心,下意識低頭。
為了方便,我穿了最普通的工裝褲和白色 T 恤。
這搭配實在普遍,滿大街都是,碰巧相似也不是沒可能,所以我沒反駁。
田恬根據男人的描述,把租房者的特征,以及看房時間一一記下。
到時候根據小區進出監控比對,應該會有結果。
尚武繼續問,「你平時的房租怎麼交?」
「現金啊,就直接給了,他說下月還來收。」
我跟尚武對視。
那人還要來收租,必定會再出現,那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按兵不動,耐心等待。
順藤摸瓜,眼前的男人是藤,將房子租給他的人才是瓜。
審問聲停下,我卻攢了滿心的疑問。
比如那個男人到底是誰,是不是兇手,他這一系列舉動的原因是什麼,而最重要的,陳靜在這之中,又扮演了什麼角色?
眼看再問不出更多信息,田恬也收起記錄本,準備離開。
但我們一行人剛走到門口,敲門聲響起。
聲音急促。
我準備開門的手懸在半空,下意識轉頭。
三道視線同時看過去,男人顯然被看怕了,有點緊張的應聲,「誰呀?」
「我啊,還能有誰!」
一道女聲,語氣并不溫和。
男人卻松了口氣,解釋,「是我媳婦回來了。」
開門,一個女人站在外面,微胖,膚色偏黑,戴了頂帽檐巨大的帽子,下唇有顆明顯的黑痣十分顯眼,背后還背著個睡著的小男孩。
驟然看到屋里有這麼多人,也愣了一下。
男人抓緊解釋,「這是警察,來查案的。」
女人神色變化,慌亂了一瞬,「查,查什麼案子,咱們又沒犯法。」
「配合就好,不用怕,是吧,警察叔叔。」
女人聽了這話,神色稍緩,沉著臉走到沙發旁邊,把睡著的孩子放下。
可沒留神,踩到了地上的水。
那個打翻的水壺一直沒人收拾,水漬自然沒干。
女人摔得不輕,連聲呼痛。
男人卻嫌棄地撇嘴。
女人急了,大聲喊,「你還不過來扶一下!」
但另一個身影動作更快。
是先前那個小女孩,她從屋里跑出來,小心翼翼地蹲下問,「媽,你沒事吧。」
小孩力氣不大,扶不起人,女人煩躁地推開小女孩的手,「去去去,別搗亂。」
但力道沒控制好,小孩身形趔趄,直奔地上那堆暖壺內膽摔去。
事情發生得太快,我們三個都沒反應過來。
等尚武沖過去把孩子抱起來時已經晚了。
小姑娘半個身子趴在玻璃碴上,劃破的胳膊上全是血痕,看得人頭皮發麻。
我還沒來得及做點什麼,就見田恬身形一晃,摔在了我懷里。
真,一片狼藉。
一個小時之后,我跟尚武坐在保安室里查監控。
而小女孩和田恬都上了救護車,被送去了醫院。
「田恬對氣味很敏感,尤其聞不得血腥味。」
我想起了那次在火鍋店,她準確指出了老板抽煙的事,這世界上,五感格外靈敏的人也不是沒有,倒稱不上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