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曲老師硬是把我逼回工作室,打開電腦,拿了一個軟盤拷走了那幾個 txt 文檔。
他從兜里掏出軟盤的時候,我還挺奇怪的,這年代哪里還有人隨身攜帶軟盤的?……除了我自己。
更奇怪的是,他那個軟盤還和大龔藏起來的那個很像。或許那個時代的軟盤長得都差不多,一個牌子的?
我問趁機他:「里面的亂碼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看不懂最好。」
他還真不準備解釋。我一下沒忍住,告訴了他:「有天晚上,我看到它寫著,回來。」
曲老師正伸手取出軟盤,身體忽然頓了一下,轉過來:「你確定?」
我點頭。
他沉默半晌,也看不出正想些什麼。半天,他才說:
「錯覺。別想了。我……明天晚上可以帶你進去,你在此之前做好準備。但如果你后悔了,就不要來。待在家里不要動。
「你要來,就在晚上十二點。早了不行,遲了不行。」
他的話立刻把我拉回現實。
我真想要再進去那個胡同嗎?
我確信,我小時候進去過。但對它的印象,和今天完全不能比。
今天我看到的一切,給了我極大的沖擊,我根本不敢想一個大活人走進去會怎樣。
「我想想看吧。」
我本想趁送他走的機會,看看他究竟從哪里來。但一會兒他就要求下車,還在大馬路的中間。
我剛伸手想攔他,什麼東西忽然甩出我的口袋,掉到他腳邊。他撿起來,好死不死正好是我昨晚撿到的那個金屬羅盤。
他問:「這是什麼?」
「我媽做的小工藝品。」我伸出手讓他還給我。
他拿在手里看了很久,忽然問:「能不能送我一個?」
我隱隱感覺這樣不好,但又有點拒絕不了他。只好點頭答應了。
但他收下以后,直接下車就走了。我看他消失在車流里,一瞬就不知道哪兒去了。
……
我總感覺我遇到的不是個啥老師,而是個神仙。干的事不理解,行蹤還不定。
回了家,我這才喘了口氣,想把今天的事從頭到尾盤點一下。
反手鎖門時,我看到家里貓眼上裝的一個攝像頭。
我腦子里突然靈光一閃。
這東西肯定拍到了我和曲老師的影像,雖然他不讓我拍照錄音,但我可以通過他的影像資料找出他的真實身份。
我接了電腦,回溯貓眼的記錄,正看到曲老師走出我家門的情景。
繼續倒帶時,我忽然發現,曲老師走出去的時候拍到了,可我跟著他走出去的影像,卻一點也沒有。
……這是怎麼回事?
我以為是攝像頭不靈,還來回看了好幾次,可始終看不到我。
我分明記得,我是緊跟著他出門的,不可能光拍到他,拍不到我。
邪門的事情多了,我以為我都要熟門熟路了,但看著這段錄像,我還是發憷。
我睡不著覺,就左右看,把時間倒得再前面一點。
但除了我媽以外,我都看不到別人。
一直看到我都困了,準備放下去睡覺,突然,有個人出現在視頻里。
看清楚這人以后,我吸了口涼氣。
是大龔。我媽把大龔放進來,但十分鐘后他就自己走出來了。
我仔細看他,發現他一只手插著兜。我把圖截下來,用軟件放大,清楚地看到了他揣進兜里的東西。
一張軟盤。
原來那軟盤,從一開始就放在我家的神龕里。
……
看過幾遍后,我周身發寒,不敢細想,趕緊關掉了影像。
我媽隔著門叫了我兩聲,喊我吃感冒藥。我吃了藥,忽然問她:
「咱家的神龕有多久沒刷漆了?上次有誰來動過?」
「問這干嗎?早不記得啦。」
我心里暗暗著急,但又不想表現出來,思索片刻,說:「我去出差幾天,你一個人行不行?」
這時,我媽才驟然警覺起來。
「你出差干啥,就你那工作,有你出差的份兒?你……你要出差,我跟你去。」
「哪兒有人出差帶媽的,你歇著吧。」我打呵呵敷衍過去,心里卻愈加沉重。
不知是光線原因還是怎麼,她臉色特別白,看來這兩天真把她嚇到了。
實際上,我也確實害怕自己一去不返。
可能是感冒藥的效果,我有點暈,突然分不清我是夢是醒。
昨天我看見的那些事。一般人看到了,都會懷疑自己大腦是不是正常吧?我也一樣。
我不知怎麼處理,左右想大龔沒跟我說實話,他曾偷偷來過我家,卻一句不跟我提,這樣的朋友,我有必要自己冒險去救他嗎?
越像越覺得憋氣。我給大龔發了條微信:
「事情我已經傳達過了,曲老師會去找你,我不能冒險,家里還有個老媽要照顧。那地方我不能去。」
微信一發出去,我手機就連續震動了好幾下,我都懵了,他回復我了,還是連著四條。
「之前,我跟你說一定不要牽扯進來,那時我太傻了,完全不了解情況!」
「你來一趟,一定要來一趟。你來了就知道了。」
「這里不害人的,它是幫你……幫你……回到你該有的真實中去!」
「……我說了你也不懂,你來看下,你一看,就明白我說得沒錯。
」
他可能情緒很激動,可我讀起來只感覺嚇人,他的語氣已經透著神智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