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她低聲問道:
「你摸夠沒有?」
我趕忙收回:「對不起,聽太認真了。」
單笑沒有介意,而是漫不經心地點燃一根煙:
「曾經有一間公司,匯聚了全國最頂尖的科學家,目標是創造出能適應火星環境的超級人類,讓我們的子孫能在火星上重建新的人類文明,經過幾十年的研究,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
「但某一天,一個研究員和他的團隊突然宣布不想再繼續這個項目,因為他們認為,人性本惡,讓貪婪的人類前往火星只會毀了又一顆星球,不如就讓人類的文明消散在這顆蔚藍的母星上。」
「爭論無果后,他們甚至暴力破壞了實驗室的電源,放出了未完成的實驗體,為了保護世界,另一批人無奈放下了結界立場,甚至不惜使用異化藥劑把自己變成半人半鬼的形態來守護可能毀滅世界的頂層實驗室、」
「幾十年過去了,代表不同理念的兩撥科學家還在浴血廝殺,永無安寧。」
「而我,我本來也和你一樣,是被他們熱血口號蠱惑的耗材,你很強,我能感覺到,但我的食夢能力不在你之下,為了清除怪物足足我戰斗了十年,同期的隊友都死了,戰爭不僅沒有結束,反而越來越遙遙無期。」
「現在我累了,我想換個地方歇一歇,做做實驗,講講故事,看看你這樣的小帥哥,挺好。」
我瞪大了眼睛:
「你的意思,他們的真實身份是?」
「沒錯,那群瘋狂的工程師也留在了結界內,成立了最早的聯盟,現在的食夢者,那名決定讓人類滅絕的研究員陸川,正是你們現任隊長陸河的父親。
」
她挑起我的下巴,朝著我的臉淡淡地噴出一個煙圈:
「怎麼想,怎麼做,你自己決定。」
十
我叫周刑。
25 歲之前,我一直認為自己是個混吃等死的廢柴。
為了追女神故意高考三個大題不做,結果一開學女神就和富帥跑了。
畢業后總共去過三個公司,兩個破產,一個老板跑路。
自己創業,三年賠了四十萬。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看上去不錯的高薪工作,又卷入關于人類生死存亡的無盡戰爭。
為什麼要把人類的命運交到我這種不靠譜的人身上啊……
記得媽媽小時候經常對我說,刑仔,你知道為什麼媽要給你起這個名字嗎?
我:因為怕我和那愚蠢的父親一樣因為酒后群架判無期徒刑?
「不許這樣說你爸爸!」
一記爆拳落在我頭頂,打得我眼冒金星。
「痛痛痛!」
媽媽的笑容依然燦若星辰:
「是希望你以刑止刑,所有的過錯在我們這一輩終止就好了。」
媽媽揉了揉我的臉蛋,輕輕地說:
「媽媽希望你挺直腰桿,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
而現在,面對單笑拋過的橄欖枝,我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
老媽啊,兒子我現在站的夠直嗎?有對得起你的期待嗎?
煙抽完了,我嗓子有些干疼,抬頭一看,外面的天色已經蒙蒙亮了。
我已經在實驗室獨自坐了一夜。
等我再次走出 B2 大樓時,外面的廣播已經在放早班的鈴聲了。
對哦,肚子餓了。
坐在單位食堂吃著色香味都正常的熱干面,喝了一碗蛋酒。
那感覺,恍如隔世。
我沒有加入造夢師,我不是那種人。
當然,也沒有回到食夢者。
我選擇繼續回去,上我朝九晚五的班。
「咳咳,小周,聽說前幾天巡邏隊出了一些安全問題,你沒受傷吧?」
我從報告中抬起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
「托您的福,我沒啥事,只不過又有一些同事休長假了,我得連他們的份一起努力工作!」
春去秋來,寒來暑往。
第一年年末我評上了優秀員工,拿到了 20 多萬塊的年終獎。
在年會的會場上,我寫了一封巨感人的感謝信,感謝藍哲和董事長的栽培和領導。
感謝完畢,臺下的掌聲如雷鳴一般回響。
翻過年來,我當上了行政主管,工資漲了 1 萬多。
我是行政部最鋒利的刀劍,巡邏時那些剝皮者和偽裝者在我面前,就像蟑螂一樣脆弱。
我遵守著那些所謂的規矩,再不越雷池半步。
按時吃飯,按時回宿舍,按時熄燈,按時睡覺。
我所在的宿舍還拿了公司的年度文明宿舍,上了公司的宣傳欄。
我從不休假,從不抱怨,多次評上優秀員工和燭龍工匠,獎杯把宿舍衣柜都塞滿。
很快我把那些債都還上了,還寄了很多錢給媽媽。
「臭小子,你該不是去搶了銀行吧?」
「每一分錢都是干凈的,放心拿去打麻將吧,這邊工作還是很忙,等休年假我回來看您,對了,下雨天記得膝蓋要蓋毛毯,多喝溫水,愛你,保重。」
在電話里我每年都這樣說。
年復一年。
30 歲當上行政部副部長那年,一個看起來有些冒失的新人妹子在走廊迎面和我撞個滿懷。
「對不起對不起!」她一邊撿著滿地的文件一邊給我道歉。
她不知道的是,以我的身手她根本近不了我的身。
但妹子的確漂亮,我有點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