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著那些錢,和爺爺奶奶偷偷給我的幾萬塊錢私房,全款買了現在住的這一套,可他們也一直惦記著,一直找我爺爺奶奶鬧,說他們有錢不給孫子,給一個要外嫁的孫女,偏心!
現在更好了,為了錢,連我的命是死是活都不在乎,更何況是我嫁得好不好。
他們要的,無非就是我嫁了人,他們好借口那套房子里有我爺爺奶奶的存款,好奪過去。
秦楚說得沒錯啊,沒有人會在意我,我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白夜月從后視鏡,瞥了我一眼。
車子并沒有開多遠,而是到了醫院外面一條小巷子里的中醫館,白夜月讓我在車上別動,他去給我撿藥。
我躺在車上,連應聲都不想了。
手機一直在響,我連看是誰打來的都不想了,直接關了機。
白夜月買了藥回來,直接將中藥包丟后座:「住哪?」
我聞著那刺鼻的中藥味,說了地址。
路上白夜月不時的扭頭看我,但也沒有說話。
等到了小區樓下,他停好車,瞥眼看著我:「到了。」
「一幅藥,三碗水煎成一碗,一天三次,這是三天的量。你如果能活過三天,再來找我換藥方。」他拍著方向盤,示意我下車。
萍水相逢,人家好心救我,給我指條明路,還送我回家,已經算是恩德了,我也不好賴在人家車上。
強撐著起身,拿著藥袋,朝他道謝。
可一推開車門,腳發著軟,差點直接就跪了,幸好我常鍛煉,一把拉住了車門,對上白夜月探詢的目光:「沒事,謝謝。」
跟著慢慢站穩,準備走。
但卻聽到后面車子熄火的聲音,跟著一聲清脆的響聲,白夜月解了安全帶,推開車門,伸手攙扶著我:「幾單元?」
我詫異的看著他,他卻瞥了我一眼:「你會煎藥嗎?」
不愧是醫生,外冷內熱。
白夜月把我送回家,也不用我管,直接讓我躺在沙發上,跟著就進了廚房。
藥罐子倒是沒有,但我有個砂鍋,他就拿砂鍋煎藥,還拿電壓力鍋煲了粥。
不過他自己倒是沒吃,就是在煎藥的時候,坐在我對面,拿著冰箱里的香瓜自顧的啃,不說話,也不理我,好像在生悶氣,又好像只是認真的吃瓜。
我手機關了機,感覺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就躺在沙發上,看著白夜月啃香瓜。
他雙手捧著比他臉還大的金黃大香瓜,那黃而皺的瓜皮襯得他手不只是指甲蓋粉粉的,連手指都是又粉又軟的樣子。
他就低頭認真的啃著香瓜,好像眼中只有那個香瓜。
廚房里熬著的中藥味,和香瓜的味道混合著,居然莫名的讓人安心。
尤其是聽著白夜月「咔咔」的啃食咀嚼聲,我居然感覺有點嘴干,但實在不想起身。
瞥著安然坐著,認真啃香瓜的白夜月,想著他都這麼不客氣了,我也沒必要太客氣,直接開口道:「幫我也拿一個吧。」
可話一出口就想起來了,冰箱里只有這麼一個香瓜。
白夜月從認真的啃食中醒過來,雙手捧著只剩小半的香瓜,目光閃了閃:「你想吃?」
見我點頭,他好像自嘲的笑了笑:「其他的不記得了,就吃得搶我吃的。」
我還沒聽明白,他就起身去廚房切了兩指寬的一小塊給我,然后又坐在一邊,自顧的啃了,這次啃得比較快。
我聽著他吃得咔咔作響,聞著香瓜味,第一次感覺香瓜這麼好吃。
白夜月吃完香瓜,把煲的粥給我盛了一碗,然后又去看了一下煎的藥:「火關到最小,再煎半個小時,水剛好沒到藥渣就好了。」
跟著又瞥了一眼我的包:「該還的,馬上還,賣房賣車,都要還,要不然就是命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小口小口的咬著香瓜,感覺白夜月沒吃了,這香瓜好像不香甜了。
白夜月似乎沉了沉神,這才道:「借陰債,聽過嗎?」
我咬著香瓜,過了好一會,才點了點頭。
小時候聽爺爺奶奶說過,大概就是拿命換錢,以陽壽換陰債,享受當下。
所以小時候,在路上看到錢,爺爺奶奶也不讓我撿,如果撿到了,就一定要花掉,最好是和別人一起分享,生怕撿了別人特意丟的買命錢。
「你那個未婚夫肯定是拿你的命,借了陰債。」白夜月說到「未婚夫」三個字的時候,似乎有種咬牙切齒的意味。
起身朝外走,瞥著我道:「我可以治病,但不能治命,你還是趁早和他斷了關系。」
「秦楚他媽,也是借了陰債嗎?」我想著我和秦楚的情況,跟他媽很像啊。
「嗯。」白夜月目光閃閃,朝我沉聲道:「不過她借得少,用的也是別人的命,而且那人直接就用命填了,所以報應到現在才來。」
我立馬就想過秦楚那出車禍死的爸,可既然秦楚知道借陰債,會有這樣的后果,為什麼還要用我的命借陰債?
白夜月也不知道秦楚家的事情,似乎也不想多管,只是交待我吃藥,直接就走了。
等他走了,我才想起來,沒有把藥錢給他。
但聞著屋里濃濃的中藥香,我啃著那小塊香瓜,胸口那種氣悶,慢慢的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