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可能,怎麼會是為我。
我明明是想救她的啊。
鼠人說:「所以說,這就是命啊……」
他從我煙盒里抽出一支辣梅,咬住煙,點燃,皺眉吸了一下說:「你以為我不想嗎,我就想回到我爸媽死去的那個雨夜,說什麼也不讓他們出門。」
他小臂用力,微微發抖。
「你別說,我還真穿回去過,六月十二日,雨很大,我大概……」他指著旁邊正在吸面的小男孩說:「我大概這麼大吧,六歲多。在穿回去之前,我關于這段事的記憶就是空白,所以我一直很怨恨他們,恨他們為什麼不聽勸阻,一定要在雨夜開車,還開的那麼快,還上高速,穿越后我才明白,他們開那麼快竟是為我。」
他說這些話時完全沒有表情,就是夾煙的手微微顫了一下。
「說來還是怪我,幼小的身體承受不住穿越的痛苦,早早便昏迷過去,我爸媽為了救我,才不顧周圍人的阻攔,要將我送往醫院,所以從這個角度說我不但沒能改變命運,反而再一次殺了他們。」
「舒陽……」
「不過也好,那一次至少彌補了我記憶的空白,時隔那麼多年我終于看清了那輛貨車,也看清了我媽臉上的一滴眼淚,哎你知道嗎?一切都像一場無聲的巨幕電影,那畫面充滿了整個天空。」
「舒陽……」
「沒關系,真的沒關系的,你看我,都已經想明白了,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所以,接受就好。」
18
我在想要不要安慰他,他倒好,很快便反過來安慰我了。
他讓我不要太擔心妍妍,因為我們每個人頭上都懸著一把命運之刃,該落下時就該讓它落下。
「而且你不是也想過要離開她,自此都不管了?」
是,我是曾動過那個念頭,這也是我此刻的內疚之源,每每想起,如坐針氈。
「嗯嗯,放心吧,妍妍不會有事的……嗯,到時候我跟您說……好,警察那邊有消息了我一定第一時間跟您打電話……嗯,好的,甭管多晚我都會告訴您的……好,阿姨放心,您也要保重身體,好拜拜……」
是妍妍媽媽打過來的,她聯系不上妍妍便一股腦打給我了。
妍妍手機關機,好在陳警官已經查到她的手機定位,就在大橋附近。
大橋……我望著橋下湍急的河水說:「難道說她手機掉河里了嗎?」
鼠人說:「是,現在人最常用的就是手機,如果當時能找到被害人的手機,說不定能找到更多線索。」
他一口一個「被害人」就好像這個人已經死了。
我不滿地說:「拜托,妍妍還活著呢。」
我記得《柜男》提到,妍妍是被勒死的,胳膊和小腹處也有擦傷,胃部較空,死前曾遭受饑餓。
妍妍那麼漂亮的女生,死前有沒有受到侵犯?
鼠人說:「沒有,尸檢做了很多次,結果就是沒有,這也是本案最讓人費解的地方,像妍妍這麼漂亮的女生,總是很容易遭到侵害。」
說完,他神情復雜地看著我說:「所以說,殺害妍妍的兇手很可能不是男人,而是一個年紀相仿的女人,我也不知道「年紀相仿」四個字是怎麼得出來的,反正很多人都覺得是你。」
「無所謂了。」
我是要救她的,不管之前怎樣,反正這一次我是要救下她的。
鼠人好奇地問:「為什麼?」
因為妍妍曾經也救過我,這樣夠嗎?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距今已經有十多年了。
假設鼠人的宿命論是真的,那麼我要面對的便是妍妍死亡的那個終點,我所做的每件事,都會推動或導致她的死亡。
可是……可是……
可是于萬千邏輯和時間線的交織中,是不是還存在一種可能。
我看向橋下河水,突然產生了一個很瘋狂的想法,那便是,逆心而為。
如果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推動妍妍的死亡,那如果我反著來呢?
我心里想的是東,最后卻做的是西,那這樣呢,會不會延緩她的死亡?
「嗯……」鼠人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說:「因垂絲汀,你這何止是逆心,簡直是欺天啊……」
我這輩子做過很多決定,大部分都是錯的,比如上師范,學生物,來臨江,做臨漂。
雖然我看起來很有主意,也常告訴自己要堅強勇敢地走下去,但在我心里,其實對自己的人生充滿懷疑。
而這一次,我必須撥云見日,去審視自己的內心。
鼠人說:「那接下來你要干嘛。」
我本來想去春光路的,如今想了又想,咬咬牙說:「我要回去,睡覺。」
19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睡不著。
何況妍妍的房間就在對面,哈咯凱蒂也沒有睡。
鼠人說:「要不要我陪你啊?」
「不要。」
我承認我是有點怕的。
怕黑,怕一個人。
鼠人說:「你說的啊,不要就是要。」
「什麼鬼……」
不過他就是說說而已,整個人還在客廳打字。
我繞到他后面,瞥了一眼,是《柜男 3》,這本書要出第三部了。
「沒辦法,寫小說嘛……」他手指飛舞,頭也不抬的說。
20
那天晚上,我把他另一本小說也看完了,就是《蛋糕甜心》。
翻開書我才知道,原來是發生在去年的金融大廈蛋糕投毒案。
就是金融大廈下面有家叫心尖的蛋糕店,其中一個工作人員在蛋糕里添加水銀,導致十幾個人中毒,智力受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