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律師吃了一驚,心想事情怎麼沒按自己預想的方向發展啊,問法官:「不是一拍流拍要進二拍嗎?」
法官說:「最高院有一個司法解釋,一拍流拍后,申請人愿意以一拍價格以物抵債的,應當允許,許律師提了申請,愿意以一千五百五十萬的價格抵債,合議庭已經下以物抵債裁定了,我也沒有辦法。」
許律師最近幾乎都搬到中級人民法院執行局上班了。
連續三天,許律師就坐在執行法官的辦公室,催著他寫裁定,蓋章。現在負責這個案件執行的法官和許律師比較熟悉,開玩笑地說,老許,咋感覺這案子是你們自己家的事情啊,我看你干別的案子也沒這麼上心。
許律師說,你就當是我自己的案子,這案子,比我自己的案子還重要。
許律師同時拿到了兩份裁定,一份是以物抵債的裁定,另一份是股權解封的裁定,因為他一直在法院等著,不需要郵寄送達,所以他比劉勇早拿到了兩天。
而就是這兩天的時間差,許律師已經把股權變更登記做完了。
在劉勇拿到以物抵債裁定書的時候,建材公司的股權結構已經完成了變更調整,許律師代表的周易快運持股 30%,陳蕊持股 49%,其他小股東持股 21%。
登記變更完成的那天晚上,陳蕊在省城希爾頓酒店的 VIP 包房擺了一桌酒,請許律師吃飯,許律師準點赴宴,到了包廂里,被陳蕊安排在主賓位置坐下。
許律師發現包廂里還有五個年輕人和一個中年人,都不認識。
陳蕊站起來介紹:「薛叔,各位好兄弟,我隆重地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總向你們提起的許叔,許大律師,許叔是我們家的恩人,如果沒有許叔,就沒有我陳蕊的今天。
」
13
介紹完許律師,陳蕊開始介紹其他的幾位朋友。
第一個介紹的是坐在許律師身邊的薛老板。
沒錯,這個薛老板,就是慫恿劉勇做房地產項目的薛老板。
薛老板大約四十出頭,是做裝飾工程起家的,剛起步的時候沒有多少錢,接了個大工程,沒有資金備材料,找到了陳文革。陳文革覺得薛老板是個做事情的人,義無反顧地幫他墊了兩百多萬的材料。
結果那個工程做賠了,甲方生意虧損,老板跑路,工程款一分錢都沒有結上,薛老板不但還不起板材的錢,工人工資也結不上,沒有辦法,一咬牙自己也跑路去了廣東。
陳文革被追究職務侵占的錢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是薛老板沒還上的錢。
薛老板到了廣東之后,又開了一家裝飾公司,做得還不錯,湊夠了陳文革的錢,準備還錢的時候,才得知陳文革的遭遇。
于是他通過他的渠道,輾轉找到了陳蕊,希望把錢還給陳蕊,陳蕊卻說錢不要了,想讓薛老板幫自己個忙。
薛老板聽完陳蕊的計劃,當即表態,忙要幫,錢也要還,于是從廣東返回省城,開了一家分公司,又通過朋友介紹與劉勇搭上關系,這才有了劉勇開發房地產這一系列的事情。
薛老板說:「我老薛欠文革老哥的人情,這一輩子算是還不了了,能給小陳總盡點微薄之力,也算是讓我這心稍微好受一點。」
陳蕊說:「薛叔別客氣,是你踢出了第一腳,這一腳踢得漂亮,也就是你,換別人早就露餡了。」
其他幾人也湊趣說:「薛叔的演技可是影帝級的!」
陳蕊指著下首一個短發、西服、戴金絲眼鏡的精神小伙,接著介紹:「趙敬南,我貿易公司的股東,也是我的親密戰友,這家伙可是標準的鉆石富二代,老爺子在香港經營商行,每年上百億美金的貿易額,他這次可是本色出演!」
陳蕊接著介紹:
「黃琳,跟您同行,國際大律師,在悉尼開律師事務所,也是我貿易公司的股東,這次整個方案的主策劃人。」
「周歷,我貿易公司股東,富二代,家族是做物流的,去年在香港上市的,對了,現在我們家那個建材公司 30% 的股權,就在周歷控股的公司手上,許叔你的律師費,也是他們公司付的,那個周易快運,就是他們集團下屬的一家子公司。」
「張成,我貿易公司股東,老爹是做安保公司的,做得老大了,在海外都有業務。」
「李飛,我貿易公司股東……」
許律師聽著陳蕊將她這些年的經歷娓娓道來,才越發覺得這個當年倔強的小女孩,如今已經成為了一個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強者。
他很羨慕陳蕊,羨慕她的這些兄弟姐妹,能夠為了一個目標,無條件、不惜代價地去布局、去付出、去冒險、去竭盡全力。
那一刻,他更加堅定地作出了一個判斷。
劉勇完蛋了。
劉家的那一群親戚完蛋了。
劉勇的后臺、靠山,
也一并完蛋了。
14
劉勇最近的煩心事很多,法院的執行還在繼續,土地出讓金仍然沒有著落,幸虧幕后大哥還有些手腕,竟然找人和市政府進行了溝通,掛了一個招商引資的名義,給了特殊政策,市里同意,考慮到避免工程爛尾的風險,可以讓劉勇的房地產公司繼續施工,封頂后先辦理預售許可證,開始預售之后三個月內一次性繳清剩余的土地出讓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