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嫌你這樣還不夠絕望,門板外柴壽那試探性的聲音又敲響了你的耳膜:
「顧倪……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他頓了一頓,如野獸低吼般的喉結震動隱忍又期待的填充滿這一段話語的空白:
「顧倪,你應該有的。」
主動說出來吧,不要給我傷害你的機會。
你聽出了柴壽話里的潛臺詞。
你低頭望著手心被冷汗浸濕字跡的紙條,狂跳的心臟被緊緊捏住似的叫你一時甚至忘記了呼吸——
你不知道接下來柴壽會帶你去哪兒,但你相信那一定會是個比之前小別墅還要安全、還要封閉,還要適合囚禁的地方。
這是你唯一向外求助的機會,也是你最后的機會了。
告訴,還是不告訴?
再次掙扎,還是就此認命。
沒有時間猶豫,你選擇——
【A.拉開廁所門,把紙條遞給柴壽】
【B.將紙條沖進馬桶,出門編個理由】
【A.拉開廁所門,把紙條遞給柴壽】
你拉開廁所門,把紙條遞給柴壽。
他果然如你所料一般緊貼著門板垂首站著,因而當你驟然拉開門板出現在他眼前時,你甚至還能看清他沒來得及掩飾的緊縮豎瞳。
真的像狼一樣啊。
不知是不是決定坦白的緣故,你忽然一點也不怕柴壽了,不怕他雜糅的血統,不怕他的極端與瘋狂——
因為他是如此的深愛你啊。
你甚至主動湊近想看清柴壽的虹膜,嚇得那可憐的狼狗慌忙后退,像是生怕他還未收起的利爪會不小心傷到柔軟又弱小的你。
看著這樣小心翼翼呵護你的柴壽,你忽地就心軟了,你在柴壽面前攤開手心,露出里面那張慘白的秘密,輕聲道:
「你一定會處理好,不叫我再煩惱的對吧?」
你再也不想獨自一人面對未知的風險了。
你想要安全,絕對的安全與絕對的保護。
好似面對突然獎勵自己大骨頭的主人,柴壽瞳孔瞪得滾圓,他視若珍寶地接過那張半干的紙條,灰色的眸子往上一掃,郁怒的戾氣就隨即炸開。
只是當他再牽過你手的時候,你能明顯感覺到柴壽對你的愛意就像是那煮沸的水,滿到只能不斷往外溢。
他為你對他的信任感到感動與感激,他難以抑制地緊緊握著你的手,盡管那讓你有點疼,但你感到的更多還是安全感。
「我會處理好的,處理得很干凈——不會再有人打擾我們了。」
他是這樣愛你,很愛很愛你、全心全意地愛你。
從來沒有人這樣徹底到近乎狂熱地愛過你,他愿意為你做出挑戰世俗的驚駭之舉,他愿意為你殺人為你承擔罪孽,他愿意用他的生命來證明他對你赤誠的愛。
他漂亮的灰眸中只會倒影出你的身影,他有力的大手無時無刻不渴望與你肌膚的親近,他流淌鮮血的心臟里只裝著你的名字。
你感到被愛,你清清楚楚地感到被愛,像是整個人泡進巖漿一般的被愛。
滾燙又鮮活的愛。
于是你的心臟忽然被填得滿滿的了,你感覺你的生命突然變得鮮艷而充實了起來。
也直到這時,你才發現原來自己是多麼孤獨也多麼渴望愛的一個人。
回憶起來,生父生母對你的愛似乎只是出于繁衍,只是生理上的本能,而繼父的出現又將你的童年破壞得千瘡百孔。
你被逼得飛速成長,你必須保護自己,你必須保護母親。
每每夜深人靜的時候,你常無緣無故地流淚,你常嗚咽著去想,你真的有被愛過嗎?
曾經你一直以為你是被愛著的,你是在愛里長大的孩子,父母的愛、老師的愛、朋友的愛、陌生人的愛……
可為什麼,你仍舊感到孤獨?
仿佛父母的愛只是出于血緣關系以及精力投入的附庸品,愛你照顧你只是他們的責任,只是日久生情。
除了父母的愛,那其他的愛更是膚淺且脆弱的了,你沒有朋友,至少沒有真正的朋友,你不敢與人交心,即使偶爾試探地交出自己的真心,得到的也只有防備與傷害,以至于到現在除了自己你竟連一個可以肆無忌憚分享喜悅與悲傷、可以說真心話的人都沒有。
你也沒有談過戀愛,你從不是一個主動的人,即使偶爾被喜歡上,你也從不擅長主動回應,慢慢地那些「喜歡」就再沒有了下音。
但那不重要,你對愛情并不渴望,對于愛情的認知也只在小說與影視劇上,你旁觀著屏幕內別人的甜甜愛情,高呼「磕到了磕到了!」但當它真正要落實到你自己頭上,你還是會第一時間說「不」。
也許你并不是缺愛,你只是,沒有安全感。
誰叫這個世界太大太亂了,這個世界里的感情都太快太淡了。
每個人的出現都像是落葉,相遇只有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而你只是一片輕到不能再輕的小葉子——你好想被一個人珍稀地捧在手心,被他掌心的溫度溫暖。
然后,柴壽出現了。
雖然他的出場叫你感到惶恐不安,可他接下來做得一切都是因為愛你,他對你突如其來又洶涌澎湃的愛叫你感到意外而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