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時我們就已經見過家長了啊。」
這時,你終于看見了,從柴壽的眼中。
你終于看見了一只徹底變成狼的兔子。
可你好像做錯了一件事。
你以為兩只狼會有一個更幸福更美滿的結局,可你忘了童話故事中從來只有《三只小豬和大灰狼》、《小紅帽與大灰狼》——
從來沒有《大灰狼與大灰狼》。
今天柴壽很早就出去了,他說他要去取定制的戒指,順便再為你們明天的婚禮準備點喜糖,可過去了很久很久,久到天都徹底黑下去了他依舊沒有回來。
你焦躁地坐在電視機前,十指指甲都被你咬得凄慘無比。
要信任……要信任……他是愛你的……他不會拋棄你的……
直到指尖都被你咬出血,你這才后知后覺地停止自虐行為,把注意力轉移到不停換臺的這一動作上。
忽然,你仿佛聽見了遠遠的開門的聲音,你立刻歡喜地拖著你迫不及待穿上,想早點給柴壽一個驚喜的雪白婚紗飛奔到樓梯盡頭。
然而你等了半晌,等得臉上的笑容都僵了才確定方才那不過是你的幻聽。
不是柴壽回來了。
你往回走的步伐都有些打飄。
為什麼柴壽還不回來?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他是不是被警察發現了?他是不是……
拋棄你了。
不,不可能不可能,你拼命搖頭,搖得眼前景物都模糊了起來。
他那麼愛你,他怎麼會拋棄你?
你渾渾噩噩地重新軟倒回電視機前,發現頻道停在了《動物世界》上,在一片輕松愉悅地背景音中,男旁白那低沉磁性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入你昏沉的大腦內:
「……吃飽饜足的大型動物……像是狼……」
「有時也會追捕一些小型動物……比如野兔……」
「但并不為進食……只是以此為樂……」
「……狼就這樣樂此不疲于追逐游戲……待獵物精疲力竭之時再給它致命一擊……」
「然后毫不留情地……揚長而去。」
聽到最后,你徹底脫力,癱倒在地時右手還伸向樓梯的方向,慘白的婚紗裙擺蜿蜒成魚尾的形狀。
指尖的鮮血在地上畫出心臟的形狀,你也就好像那上岸的魚,哭泣著瀕臨窒息:
「你怎麼還不回來啊……」
「我需要你啊……」
【快逃】
「我需要你啊!」
【快逃!】
「我需要你的愛啊!」
【快逃!!】
可你的心已深陷這畸形的感情當中。
任由理智哭喊求救也怎麼都逃不開。
【END·A——斯德哥爾摩綜合癥】
【B.將紙條沖進馬桶,出門編個理由】
你將紙條沖進馬桶,按下沖水鍵的同時趴在馬桶邊緣狂吐了起來。
你的酒終于醒了。
你也終于清醒了。
你不想責備那短暫沉醉于柴壽畸形愛戀的自己,你知道人總有軟弱想逃避的時候。
但現在你決定不再逃避了。
你要戰斗。
你必須戰斗。
為自己而戰。
為自由而戰。
大吐特吐了好一陣,到后來你甚至沒東西可吐,你就用手指用力捅自己的喉嚨,強逼著自己繼續干嘔。
胃酸上涌侵蝕牙根的滋味叫你臉色難看到真實,也叫柴壽瞧見拉門而出的你時灰眸中的擔憂壓過了懷疑。
他下意識伸出的手被你態度明確地躲開,對上柴壽眸中的受傷之色,你神情蔫蔫,話語卻還是誘惑人心的柔軟:
「我的胃很不舒服,柴壽,我需要吃胃藥。
」
你不知道你此刻的模樣在柴壽眼中就仿佛那隨時可能融化的雪花,也不知道他此刻想碰你又不敢碰你的痛苦,你只知道他掙扎的目光無時無刻不追隨著你的唇——
他是這般的迷戀你。
他又是這般的永遠得不到你。
你干脆靠著關上的廁所門就脫力地滑坐下去,「不要碰我。」你阻止的聲音微不可聞,「我難受……好難受……」
時時警惕的狼狗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柴壽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他眼中的你看起來好虛弱、好遙遠,仿佛只要他呼吸重一些你就會徹底消失,他無措地喚著你的名字,「顧倪、顧倪……」
而你已經閉上了眼睛,汗水浸濕你額前的發絲,你胸膛的起伏幾乎看不見,「難受……藥……藥……」
人會被感情迷惑而失去理智,動物亦然。
也就在房間門被柴壽猶豫又急切地關上的那一刻,你緊閉的眼和緊皺的眉一起松開了。
你嫌惡地甩開柴壽裹上來的洗得發黃還半干不干的被單,在地上靜靜坐了一會。
然后你忽然出聲:「你有鑰匙的吧——」
「我的第二個跟蹤者。」
隨著你話的落音,房間門「嗒咔」一聲被人從外面打開,露出那張溫文爾雅中又帶著些斯文敗類的面孔,「賓館老板」輕笑著走進來,「您怎麼知道我會來?」
「我可以說是我猜到你在這房間裝了針孔攝像頭。」你扭頭看他,「也可以說其實我不知道,但現在我知道了。」
他啞然失笑,自我介紹道,「您可以叫我亞當。」
「與夏娃孕育全人類的那個嗎?」隨著理智的回歸,你的幽默感也提升了不少。
誰料亞當卻當真點頭,「是。」
你一怔,很想告訴他如果玩笑太認真了就不好笑了。
「但我與我的『夏娃』孕育的不是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