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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梁紹文戀愛三年多,終于找到機會把婚禮辦了,結果婚禮當天公公死了。
公婆比較信風水玄學,選了很多日子后,終于挑了這一個,領證還要另外看日子。
我家在市區,梁紹文家在縣城,按我們這里的規矩娘家人送嫁后,吃了午宴就要回去的,不能留宿。
所以辦婚禮那天,我爸和我弟將我送到后,吃了午宴就回去了,只留我一個人在梁家。
婚禮是中式的,雖說流程很多講究,新人結婚居然還要去祖墳祭拜。
但兩家都挺盡心,辦得很圓滿。
我公公很開心,喝了很多酒,我爸走的時候,還拉著讓他多喝幾杯再走。
送走我娘家親戚后,梁紹文心疼我一夜沒怎麼睡,又穿著厚厚的中式龍鳳褂,還帶著濃妝不舒服,就帶我回新房卸妝換了衣服。
剛將身上的龍鳳褂換下來,梁紹文的叔叔就急急地到了新房外,臉色很難看,尤其是看著我的時候,目光很陰鷙。
但也沒說話,只是朝梁紹文招了招手,示意他出去。
梁紹文的叔叔我也見過幾次,只比我們大十來歲,今年好像都不到四十,性格挺外向的,每次我來都打趣我什麼時候嫁到梁家來。
剛才他那一眼看得我心里很不安,果然等我卸了妝,清點今天得到的改口費和紅包的時候,梁紹文就回來了。
可他就靠在門邊,目光沉沉地打量著我。
「出什麼事了嗎?」我被他看得發毛,卻還是撐著笑問他。
「余心,我爸走了。」梁紹文卻直勾勾地看著我,幽幽地說著。
我當時也沒往那方向想,以為他這是改了口,說的是我爸,當時順口接了一句:「我知道啊,剛才我們一起送走的啊。
」
梁紹文臉色卻更難看了,輕聲道:「他喝多了酒,沒醒過來。本家人說是你今天進門沖撞了,讓你今晚給他守靈,等明天再發訃告。」
我正記著紅包數,聽到「沖撞」「守靈」「發喪」這幾個詞后,才知道梁紹文說的是什麼意思。
當下連忙起身:「怎麼回事?」
雖說我不太信這種,可婚禮當天死了公公,怎麼想都不吉利。
午宴的時候,公公還好好的,怎麼一下子就沒了。
梁紹文沒有解釋,只是打量了一眼:「我叔他們已經在布置靈堂了,你換身衣服下來吧。」
這種大事,我是不敢開玩笑的,連忙將身上喜色衣服換了一身素色的長裙。
等我出門的時候,發現外面貼著的囍字,還有金童玉女什麼的,全部都撕了下來。
下了樓,就見原本掛著的紅綢,全部換成了扎花白綢,一具棺材已經擺在了堂屋神龕下面了。
棺材蓋半掩著,我也沒敢看公公是否已經入殮躺在里面了,總感覺他們家辦事速度好快。
梁紹文的叔叔帶著本家人還在布置擺靈,見我下來,個個都臉色陰沉,好像我真的是那種害死公公的禍害。
梁紹文帶我去了旁邊的客廳,就見婆婆臉色陰沉地坐在那里,也沒有哭,只是朝我招了招手:「余心啊,你過來。」
心里很不安,但那些姑嬸都眼神沉沉地看著我,梁紹文拉著我不放手,更甚至將我往后扯了扯,似乎想護著我。
我想著出了這種事情,還是得安慰一下婆婆的,所以反握著他的手,從他身后探頭,正想開口安慰婆婆。
她就瞪著梁紹文要笑不笑地道:「紹文啊,你爸死了,你這是怕我吃了余心嗎?讓她坐到我身邊都不敢?」
那些嬸娘的臉色也不好了起來,靈堂更甚至傳來什麼重重敲打的聲音。
梁紹文身體僵了一下,慢慢松開了緊握著我的手,朝我道:「去吧。」
這氣氛有點凝重,但我想著出了這種事情,也應該的,朝婆婆點了點頭,正要坐過去。
還沒等我坐下,婆婆就拉著我的手,似乎要拉著我坐下來。
可跟著我就感覺手上一涼,就見婆婆把一個很老式的玉鐲套在我手腕上。
那鐲子水頭很好,并不是現在流行的光面,而是雕著龍鳳紋,雕口處還有點暗黃,很明顯有些年頭了。
「委屈你了,這鐲子是梁家祖傳的。你公公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今晚你一個人在靈堂給他守一晚,明天就沒事了。」婆婆還很貼心地拍了拍我的手。
這是讓我一個人守靈?
剛才梁紹文說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大家一起守!
忙扭頭去看梁紹文,可他就是看著我手腕上的鐲子,臉色鐵青,脖子上青筋迸現,似乎很生氣。
別看梁家一直在縣城,可家里包了附近所有的山頭,種藥材,開醫藥公司。
從民國初就發家了,家底厚實,家教比較好,梁紹文脾氣溫和有禮,就是比較保守。
談的這三年多,有時我也饞他身子,鬧他,他明明忍得受不了,卻還是沒到最后一步,只是抱著我親了又親,堅持不在婚前圓房。
也從來沒見他發過脾氣,但這會卻惡狠狠的,好像要殺人一樣。
那樣子讓我有點害怕,也有點奇怪,輕喚了一聲:「紹文?」
可他抬眼看向我的時候,眼里盡是陰鷙,還有著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