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管外婆的舅舅,突然把外婆接走,不到兩個月人就死了,而且收殮入棺都不準人看。
我們回家奔喪,表哥對我特別熱情,可外婆的棺材里好像有什麼在動。
1從外公死后,七八年都沒有管外婆的舅舅說來接她回去養老的時候,外婆特別高興。
她們這一輩子的人,無論多少都有點重男輕女的。
外公是農村退休教師,家里的房子,存款,地一應全是給了舅舅,說他是兒子,該是他的。
可到了養外婆,就說現在男女平等,我媽也該養老。
把外婆送過來后,就再也沒有接走過了。
外婆有時想老家想到哭,我爸媽送她回去看,也不知道舅舅和她說了什麼,她居然又哭著回來了。
這些年,吃穿治病什麼的,都是我家出錢。
這點倒沒什麼,可我爸媽,還有我和我哥孝敬她的錢,都偷偷的存著給舅舅。
還時不時的和我爸媽哭,舅舅家日子不好過,找我媽要錢接濟他們一家。
舅舅還要時不時的搞什麼養殖啊創業啊,找我家借錢。
光我知道的,他就養過龍蝦、青蛙、稻花魚、竹鼠什麼的。
反正就是人家說啥掙錢,他就找我爸媽借錢,投資,想著暴富,但每次都血本無歸。
這幾年說是在養蛇,找我爸媽借錢沒成,把外公在縣城的房子都賣了。
不過現在對于他這種事情,我爸媽也不問了。
估計養得不好,要不然以他的個性,早就在我家來炫,而不是時不時的打電話給外婆。
每次外婆接完電話,就會說想吃什麼了啊,看上件什麼衣服要多少錢啊,我媽知道她是想幫舅舅要錢,可終究是自己親媽,多多少少會給外婆一點,轉手就到了舅舅手里。
這次說接外婆回去,我爸媽還挺擔心的,畢竟外婆在城里生活了這麼多年,突然回老家,怕她不習慣,而且她身體也不好。
可外婆自己高興啊,一定要回去,說什麼讓跟兒子才是正經的,落葉要歸根,死也要死兒子家才算正經。
卻又說,兒子女兒都一樣,她跟著舅舅,我媽這個女兒每個月至少得給兩千塊的生活費的。
可她跟了我家這麼久,也沒見舅舅給一分錢啊,她還從我們家倒扣著給舅舅。
但她終究是年紀大了,走前,我和我哥一人偷偷給了她兩千塊錢,讓她別讓舅舅知道,想吃什麼就買什麼,或者打電話給我們,給她快遞。
我爸媽也偷偷塞了一萬塊錢給她,明面上又給了我舅舅一萬塊,說是給她的生活費,想吃什麼,讓舅舅買,別心疼錢。
還幫她把這半年的藥和下一季的衣服鞋子什麼的都買好。
我舅舅卻讓我哥開著車,帶他在市區各大飯店轉了一圈,說他養的蛇用來煮蛇羹味道特別好,又鮮又美,他要找個大飯店合作,打個特色,然后專供一家,到時別人都是拿錢求著他供蛇,一年搞個大幾百萬都不是事。
我家對于他這種想法,已經聽得夠多了,任由他折騰。
他看夠了,就躊躇滿志的帶著外婆回去了,還說有空請我們全家吃蛇羹,保證回味無窮。
原本外婆才回去的那幾天,我媽打電話給她,還挺開心的,說舅舅各種好。
大概過了十來天吧,她語氣就不太對,只說人活著啊,都是為了兒孫好,只要舅舅好,就算她死了也愿意之類的。
我媽聽她語氣不對,就問她要不要再過來,她卻又不肯。
或許是擔心外婆吧,從那之后,我時不時的夢到她,好像在我耳邊絮叨著說話,但醒來就又不見了。
和外婆最后一次通話,是一個多月后,我們在吃飯,她主動打給我媽,說話有氣無力的,好像很痛苦,又說什麼為了兒孫好,只要舅舅好,她吃多少苦都沒事。
又說舅舅家的蛇養得好啊,一條條的又肥又吃得多。
把我媽嚇了一跳,一邊安撫著她,轉手就給我舅舅打了電話。
可舅舅說她沒事,就是農村住著有點不習慣,但落葉歸根嗎,她也不會再回城里了。
我媽還不放心,又給外婆打電話,她依舊說話沒力氣,帶著氣聲,嘶嘶的響。
但估計舅舅和她在一起,轉過話題,意思就是如果我媽擔心,就回去陪她住著,伺候她。
我媽氣得直接就掛了電話,我爸這些年也看透了,端著碗要笑不笑的道:「你媽你還不知道?眼里只有她兒子,就算你弟要吃她的肉,保證她割下一片,還要問你弟好不好吃,好吃的話,把她片了涮火鍋,她都樂意。」
不過我媽瞪了他一眼,我爸沒敢再說了。
見我們在,又瞪了我和我哥一眼:「你們如果想啃老,看我和你媽打不打斷你們的腿。尤其是你這個當哥的……」
嚇得我和我哥縮了下頭,借口加班,撒碗就跑了。
第二天,我媽就打電話給我,說外婆去世了,讓我和我哥請假,回去奔喪。
我當時也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雖說外婆重男輕女吧,可在我家的時候,或許眼不見為凈,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除了扣錢給舅舅,其實對我和我哥也還算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