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坐了很久的車,終于到了秀山村腳下。
我朝著山上指了指:
「我家就在上面,不過上面的路很爛又狹窄,根本還沒通車,老公,我們還是回去吧。」
「不,來都來了。」
坐了好幾個小時的車,老家的路又爛,一路上陳遠吐了很多次,直到現在還臉色慘白。
不過他很堅持,一定要去秀山村,去看看我家。
由于前幾天下過雨,山上的路很爛,很多黃泥,一腳踩下去就拔不出來,雙腳都被黏在黃泥里。
每一次抬起腿來,就要費勁,甚至陳遠穿著不合時宜的皮鞋,就連鞋都黏掉了。
最后他干脆脫了鞋,光腳走路。
這段山路,我和陳遠將近走了四個小時,我們是一邊走,一邊休息。
就陳遠這身板,常年坐辦公室,加上路上顛簸,他臉上毫無血色,卻一再堅持。
我們來到秀山村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差不多晚上十點。
我帶著陳遠走到了我家,我已經十多年沒回家了。
如今我看著眼前的家,實在是覺得難堪。
而陳遠仰頭看著我家,也有些瞠目結舌,他可能沒想到,我家會是這樣。
我家是那種帶瓦片的土房子,由于年久失修,瓦片破碎,有的甚至凸了,露出光溜溜的房頂,任由月光照射進屋內。
為了緩解尷尬,陳遠哈哈一笑道:
「正常,正常,畢竟這麼多年沒回來了嘛。」
陳遠的確是一個很貼心的人,走了這麼遠的路,他一點也沒抱怨,也讓我心里十分溫暖。
說罷,陳遠就準備進屋。
陳遠推了推門,灰塵落得他滿頭滿嘴都是。
緊接著,大門就跟散架似的,哐當一聲,直接向后倒去。
激起地上的一片灰塵,從而地上密密麻麻的蟑螂,好像天女散花一樣,從四面八方散去,有的直接上了陳遠的身。
最夸張的是,一只老鼠順著陳遠的褲腿,往上爬。
嚇得他在這個午夜哇哇亂叫亂跳,這才擺脫了那只老鼠。
「我去,太恐怖了!」
陳遠的臉色如同死灰,我也在想,像我這樣的人,值得他堅持嗎?
我也相信陳遠復活后,是真的舍不得我,所以想要了解我的一切。
「你確定你還要進去?」
「當然了。」
屋子里一片狼藉,家具早已腐爛發霉,甚至墻角和柜子的邊緣上,還生出了白色的蘑菇。
地上也十分潮濕,東西很凌亂,陳遠從地上拾起來一張老舊的黑白照片。
照片里一個年輕女人,抱著一位嬰兒。
「這是我媽,漂亮吧。」
我淡淡笑了笑,笑容里有些苦澀。
「你媽媽呢?」
我從來沒跟陳遠提起過我的母親。
我告訴陳遠,我的母親其實也出生在環境優越的家庭。
因為輕易相信人,被騙子拐賣進了秀山村,并且以 1000 元的價格賣給了我的父親。
父親脾氣特別暴躁,怕我媽跑,就把她用鐵鏈甩起來。
稍不如意,就會對我媽一頓毒打。
「那后來呢?」
我深吸了一口氣:
「我媽生下我以后,跟一個男人跑了,從此以后,再也沒有回來,僅此而已!」
我對我媽不想提起太多,只是低頭時,一地眼淚悄然落在了地上,我想陳遠并未發覺。
7
我叫楊歡歡,出生在一個貧窮的山區里。
在我還是孩童的時候,我就知道我的母親長得非常美麗,她非常疼我愛我。
而我的父親長得丑陋,脾氣很爆,經常對我媽和我大打出手。
就連奶奶也會用力擰著我的耳朵,罵我不該活在這個世界上。
我雖年幼,卻因為家庭暴力,過早的懂事。
我曾經問過我媽,爸爸長得這麼丑,還打你,為什麼你還要嫁給他。
媽媽每次都不回答,只是以淚洗面。
后來我漸漸長大了,才知道我媽是被人販子拐賣進山區,以極低的價格賣給我爸的。
農村重男輕女,父親和奶奶每次看到我,都會罵我賠錢貨,甚至對我拳打腳踢。
只有媽媽替我擋下拳腳,被他們打得一身傷痕。
后來有個叫劉姨的寡婦,隔三岔五就會來到我們家,每次都會虛偽的撫摸著我的頭說:
「你看這個丫頭多好看,多水靈。可惜了啊,可惜是個女兒,是個賠錢貨!」
劉姨是我們村里的寡婦,也是全村最嘴碎的人。
雖然每次她都笑瞇瞇的,看起來很和善,不過因為她,我每次都會被我爸狠狠毒打一頓,只因為我是女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