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更在意這個,但有種錯覺,就在他低喃的時候,玻璃罐子里的水起了一圈圈的波紋。
就好像里面那只沒皮的黃皮子,因為黃昭元活了過來。
可細看的話,又好像是他在好奇的敲著玻璃罐,所以水波陣動。
再細看,又沒有了。
黃昭元看了一會,抬頭看著鐘信:「剝下來的皮呢?」
「不見了,可能是她從別的地方剝了之后,再帶過去的……」鐘信還沒說完。
黃昭元就冷呵一聲:「廖小花的尸體就在那里,你現在如果再細看的話,能發現她腹腔都是抓出來的傷口。就證明這只黃皮子塞進去的時候,還是活的。」
我剛才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那尸體之書上了,沒注意她腹腔,聽黃昭元這麼說,我連忙轉過去想看一眼。
可剛一抬腳,黃昭元就拉住了我:「別看,太血腥了,還有異味。我給你拍照,你看照片吧。」
說著拿過相機,去那邊拍照。
我看著那玻璃罐里通體鮮紅的黃皮子,不敢相像,一只貓般大小,活著的東西,在剝了皮后,在剖開的腹腔中抓撓,有多痛。
而這一切,還是廖小花自己做的。
黃昭元拍照很快,咔咔的就拍了幾張遞給我。
果然那半開的腹腔里面,被撓得一片血肉模糊。
他淡定的看著鐘信:「她肯定是帶著只活的黃皮子進去,等寫下尸體之書后,先將黃皮子剝了皮,再剖開自己的腹部,塞進去的。你們就真的沒有發現這只黃皮子的皮嗎?」
「沒有,都說了沒有!」鐘信越說越急,在暴走的邊緣:「現在死了個人,你們卻在意一只黃皮子。
」
「這只黃皮子很重要。。」黃昭元冷冷的盯著鐘信,輕聲道:「黃大仙,性邪,有仇必報。它被剝了皮,活著封進了廖小花的腹部,失了皮毛,又被廖小花的血水滋養,它會以為廖小花的尸體就是它的皮囊。」
「它被剝皮后,活活悶死在血水中,怨恨也很深,它會按著尸體之書上的名字和詛咒,一個個的報復,至死方休。」黃昭元直勾勾的盯著鐘信。
輕聲道:「所以,一是要找到胡古月說到的那個日記本,二是我說的這張皮。找出來,我可以保證后面的人,最多受受教訓,不會死。」
「你誰啊,你說有就有,說不會死就不會死啊!」鐘信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氣急了,一把就來揪黃昭元的領子。
我忙擋在黃昭元前面,對著鐘信沉喝了一聲。
他這才氣呼呼的扭過頭去,看著我冷笑:「胡大記者這幾年認識了很多大人物,手段通天,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那語氣中盡是不屑,和不甘。
我扭頭看了一眼黃昭元,他好像一點都不在意,又去看那只泡在玻璃罐里的黃皮子了。
我們這地方以前是沒聽說過有黃皮子的,但現在鄉鎮居民減少,這些動物就慢慢多了。
去年我媽還說,家里養的雞被偷了好幾只,雞蛋更是看不見的,一生下來就被黃皮子吃掉了。
但黃皮子狡猾性邪,廖小花是怎麼抓到一只黃皮子,還活著剝了皮塞到剖腹的,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和決心?
黃皮子也確實報復性強,就我接觸到這些怪事,黃昭元說的,也有可能。
趁他打量著黃皮子,我轉頭看著鐘信:「廖小花兩次告訴了老師,他們是怎麼處理的?這件的事情,你們直接就定性為自殺,也挺快的啊。
」
「監控拍得清清楚楚啊,只有她一個人偷偷進了宿舍,難道還是密室殺人啊!至于她告訴老師,我哪知道!」鐘信直接給我嗆了回來。
他這語氣太嗆了,我也不好再多問,將相機的內存卡取出來,打開筆記本,傳到云盤。
這種證據性的東西,我都習慣性的備份在云盤,免得損壞。
看著一張張圖片在電腦上加載出來,想到這背后廖小花的遭遇,我突然有點承受不住,更甚至,我都不敢再往下想,急忙抱著電腦拉開門出去了。
停尸間外面的燈很昏,我抱著電腦靠著墻,慢慢的蹲了下來,努力不讓自己去想那些事情。
過了好一會,黃昭元走到我面前,輕聲道:「怨恨無處發泄,生不如死,所以她才以血命寫下尸體之書。」
他對這個「尸體之書」的名字,倒說得挺順口的啊。
我聽著呵呵的苦笑,蹲久了腿麻。
干脆就坐在地上,抬頭看著黃昭元,他五官依舊邪魅,可相比于鐘信那張正派的臉,我反倒更安心。
我有個同事是負責這類題材,才接觸的時候,有好幾次義憤填膺的跟我說過:「霸凌這種事情啊,不是學校失職,就是父母失職。就算有施害者,但凡這兩方,有一方盡到了職責,就不會是這麼個結果!」
廖小花告訴了老師兩次啊,都是在她已經被拍照,被錄了視頻之后。
那時她已經拼著身敗名裂,魚死網破的決心了,可結果呢?
廖小花到底有多絕望,才會用圓規一筆一筆的在身上記錄下這一年的遭遇。
才會將一只剛剝了皮,還活著的黃皮子,塞進自己剖開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