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翻看廖小花卷宗前,我以為自己的家庭,已經是最慘的了,都不敢相信現在這社會還有廖小花這樣的家庭。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廖小花的尸體,也不會相信廖小花生前會經歷這些東西。
「謝謝。」黃昭元卻淡定的接過那捧花生,然后轉手一分,遞了一半給我。
他那白皙的雙手上,沾染著黃泥,卻越發顯得手白皙如玉,與廖海那會帶著黑污龜裂的手,完全是兩個極端。
黃昭元在遞給我后,直接用帶土的手,剝開花生殼,把花生丟進嘴里后,對著廖海重重的豎了下大拇指,笑得開懷。
就在這一瞬間,黃昭元臉上那種邪魅盡消,笑得和廖海,還有廖小花的母親一般憨厚。
廖海點著頭,啊啊的說著什麼,黃昭元吃著花生,也跟他比劃著,他們似乎能溝通,可惜我聽不懂,也看不明白。
我看了看旁邊撿著土塊砸土里蟲子玩的女人,也只得坐了下來,任由黃昭元跟廖海比劃著,扯過旁邊扎著的花生捆,將上面的花生摘下來,丟進竹簸箕里。
那女人一直笑,見我摘,也跟著我一起摘,摘了后也不丟進簸箕里,而塞給我,指了指嘴,示意我吃,我只是朝她笑了笑。
發現她這樣也挺好,至少不知道廖小花死了,也不會知道廖小花生前經歷了什麼,就不會太過痛苦。
廖海只是和黃昭元比劃了一會,就又去拔花生了。
我聽不懂他們說什麼,所以只是扭頭看向黃昭元。
他朝我輕聲道:「是他。」
我愣了一下,但跟著就明白了。
黃昭元說完后,看著一大塊土的花生,將手上的白玉珠取下來,遞給我:「幫我看著,我也松動一下。
」
然后就到地里,和廖海一起拔花生。
那白玉珠入手生沁,我怕被土劃傷了,忙收進背包里。
黃昭元和廖海拔花生,不時比劃一下,似乎聊得不錯。
我和那女人摘著花生,就這樣坐著,不知不覺的就太陽偏西了。
等拔完,廖海拿著鋤頭把地松一遍,黃昭元居然還跟在后面,幫著撿土里的花生。
黃族長好像并不是來追蹤尸體之書的,就是來拔花生的。
其間我媽一直給我打電話,問我知不知吳萬海把自己的那個咬掉吃了,說吳萬海的老婆親眼看著他半夜腰都折斷了,低頭咬自己的那個,肯定是那死鬼報復。
到現在,我媽還不知道廖小花的名字。
我看著挖著地的廖海,直接掛了電話。
等翻完了土,廖海把花生扎了一擔,又把散碎的裝進簸箕里。
然后拿著鋤頭,示意我們跟他走。
我原先還沒明白,黃昭元卻朝我輕聲道:「來吧。」
這才忙起身,見那女人依舊憨厚的坐在那里,我怕她一個人跑丟,干脆拉著她,跟了上去。
現在土地很多都荒廢了,要不然就葬了人。
廖海帶我們轉到兩個新堆的墳包旁邊,朝我們笑了笑,揮著鋤頭將一個墳包挖開。
跟著從里面拿出一個破舊的書包,遞給黃昭元,依舊在笑,可眼睛卻帶著淚。
他沒有再啊啊什麼,只是沉默的扛著鋤頭,走到我旁邊,拉起女人就走了。
那女人被扯著,還不時回頭朝我笑。
我忙走到黃昭元旁邊,看著那書包:「打開看下是不是要找的。」
黃昭元拉開書包的拉鏈,一股子腥臭就沖了出來,里面是一張油亮的黃仙皮。
我看著走遠的廖海夫妻,有點不太理解,為什麼這麼快就拿了出來。
黃昭元將黃仙皮從嘴邊扯開,輕聲道:「他家住在山腳,以前也打獵的,這剝皮技術不錯,從嘴角劃開,然后整只剝下來,皮都沒有太大的損壞。」
他直接將手從黃仙皮的嘴里伸進去,從里拿出一個卷好的軟抄本。
現在這種軟抄本很少見了,就是那種最便宜的,幾塊錢一本的那種。
頁邊都毛了,可見用得多,上面血跡斑斑,卻很蓬松,整個本子都寫完了。
「你敢看嗎?」黃昭元將本子遞給我,輕聲道:「胡古月,你看到的尸體之書,只是摘要,這才是血與淚啊。」
他將那張黃仙皮收好,朝我沉聲道:「廖海快要死了,他得了癌癥。我也看過廖小花的尸體,其實她也活不了多久了,一個長期遭受欺凌的人,能這樣活一年,已經不錯了。」
「廖海教她這個辦法,并不是想讓那尸體之書上的所有人死,可要死了,總會不甘心的想做點什麼吧。」黃昭元背著書包,朝我道:「走吧,你回家照顧你侄女,我去解救我同族。」
他更甚至都沒打算,翻開那個日記本看上一眼,就那樣任由那個本子放在我手上。
7我和黃昭元回到廖海家的時候,他已經將花生摘下來,洗干凈,用蛇皮袋裝了兩大袋。
笑嘻嘻的塞給我和黃昭元,指著花生,又指了指自己,啊啊的說著什麼。
黃昭元充當著翻譯:「他活不了幾天了,他就是怕這些辛辛苦苦種的花生沒人收,爛在地上,才沒有跟著廖小花一起死。反正吃不了,讓我們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