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壓低著聲音說:「我有個計劃,兇手不敢正大光明地殺我們,說明他根本就沒有信心能夠同時殺掉兩個人,我們需要一個人去引他出來。」
魏哲瞧著戴老師與子安道:「唐宇要在暗中保護這個人,我要監控電腦,所以只能是在戴老師跟子安之中選擇一個當誘餌。」
林子安立刻愣住,「我?我不行,我怕,我不想死。」
戴老師卻急忙搶著說:「我去,要怎麼做?」
我本質上并不希望戴老師去,目前我們依舊沒發現其他人的蹤跡,我跟魏哲雖沒有溝通,但我們思維是一致的。
我們不相信鬼神靈異。
我們更相信,所有一切看似不可能發生的事,都是人為的精心設計。
那麼,那個極力相信鬼神的人,就對我們有了「誤導」的行為。
16
我知道,我不該再懷疑我們的同學們,但,在這樣生死存亡的局面里,我不能放下戒心。
我壓著聲音跟大家說了我的計劃。
我會事先在房子左側的大臥室里,做一個圈套,然后讓一個人去引誘「真兇」。
目前為止,這個兇手不敢在人前殺人,只能在背后使壞。
所以,如果真的有這個人的存在,如果他發現我們有人落單了,那他一定會出現的。
假設他沒有出現,那真兇一定還是在我們活著的四個人里。
我問:「大家都明白自己該做什麼了嗎?」
魏哲點了點頭,我說:「明白了。」
只有林子安沉默不語,沒什麼表示。
戴老師問:「怎麼了,子安?」
我的目光落在子安的臉上,注意著他的微表情。
他仿佛鼓起了莫大的勇氣,抓住了戴老師的手說:「老師,您老了,我們長大了,是時候該我們來保護您了,這樣的事,讓我們年輕人來做。
」
子安給人的形象一向是怯懦膽小的,他能說出這席話,確實讓我跟魏哲驚訝。
戴老師是個因材施教的好老師,她很清楚子安的性格,所以給予了他更多的關愛與耐心,我看得出來,她并不愿意子安去冒險。
在她想要拒絕子安的提議時,我急忙拍了拍子安的肩膀承諾道:「放心,我會保護好你的。」
大家來來回回在屋子里尋找了好幾遍,對于這里的地形,已經很熟悉了。
我關燈后,魏哲帶著戴老師躲進了側面的臥室里。
林子安則是要去左側大臥室里的陽臺,而我會隱藏在他的附近。
我們合計過,衛生間、客廳、樓梯口、水井,這些地方兇手都作案過了,他應該不會在同樣的地方作案。
其次,左側的大臥室里有適合藏身的地方。
我就躲在陽臺旁邊的黑色窗簾里,這邊向陽,為了夏天遮陽,這里的窗簾有三層,中間一層是黑色的。
在這種燈光不算強烈的夜晚,除非對方有透視眼,否則他是看不到我的。
林子安原本是害怕的。
可當他真正來做這件事時,他變得格外勇敢。
他在短期內見證這麼多生命隕落的情況下,對著天上的月亮,瞧著遠處星星點點的燈火,詩興大發:
如果生活注定要被撕碎,曾經就不該那麼美好;
如果天空的歸宿是黑暗,就不該讓人們見到光明;
生是黎明的起航,命是在漩渦中掙扎。
我很渺小,也很偉大。
我很平凡,也很閃亮,
我活過!
我即將會死,在有年與夕的地方。
但,我活過。
這一刻,他似乎參透了生死。
他明明愛好文學,卻選擇了理科。
只因當年分文理的時候,他說:「我要跟你們在一起。」
他是我們之中年齡最小的一個,我們總是會自然而然地照顧他。
他曾經拿著他的第一筆稿費,請我們去縣城里吃肯德基,那時,我們所有人都是第一次吃肯德基。
那時,我們都承諾,將來,他活在他的理想世界里就好了,其他的事,都交給我們。
我忘記,我們怎麼都失約了?
就在我沉浸在回憶里時,突然,我只感覺有一道光閃到了我的眼睛,子安突然就尖叫起來,然后,快速地朝客廳里跑去了。
我一時始料未及,顧不上去陽臺上查看什麼,快速地跟了出去。
子安發狂般地在前面跑,可我的角度瞧著客廳里那盞又大又美又高又閃爍的吊燈,正在搖搖欲墜。
「子安,小心。」
我高聲喊道。
子安條件反射地抬起了頭,然后,剛巧被吊燈砸到。
「砰」的一聲,血液在空中噴射,他便就這樣倒下了。
17
我走近看去,吊燈上伸出來的枝干,如同一把利劍般刺過他的面頰,從他的后腦勺里穿出來。
他那兩個漆黑的眼珠子,就這樣從他的眼眶里脫離出來,滾落在地上,好似兩顆黑色的玻璃石。
「怎麼會這樣?」
我嚎叫著,雙手情不自禁地插到了頭發里,我蹲在他的面前,「對不起,子安,我不該懷疑你。」
別人不知道,可我自己清楚。
我遲疑,我剛剛遲疑了。
他從陽臺跑出來,是要經過窗簾的,我完全有可能第一時間把他拉住。
可我沒有。
我內心最后的防線徹底崩了。
我懷疑鄒濤,是因為沒人能證明方錦死時,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