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口說:「那我就是你的大師兄了,我會用我所有的力量保護你。」
鄒濤說:「那我就教你當主持人。」
陸昊說:「我教你畫畫。」
魏哲說:「我教你做數學題。」
夏朗說:「那我就只能帶著你吃喝玩樂了。」
林子安說:「我是你的小師兄,我就教你如何發現美。」
戴老師學著寶寶的聲音說:「謝謝哥哥姐姐們。」
她說:「易承還沒有出生,就收獲了這麼多哥哥姐姐的愛,真是太幸福了。」
可我不記得易承是怎麼出生的了?
「我恨你,恨你們,」易承冷冽如冰雪的聲音傳入了我的耳膜,「你們搶走了媽媽所有的時間與愛。」
22
易承將我重重地往地上一扔,我的身體怎麼樣了,我不清楚,但我的意識還很清醒。
我聽見了戴老師那即將崩潰的聲音:「不,不是這樣的。」
可少年似乎在故意刺激她:「想不到吧?是我故意把你今年一個人在家過年的消息,透漏給他們的,也是我事先準備了這麼多的機關。」
「怎麼樣,看著你的得意門生,一個連著一個地慘死在眼前,你心中什麼滋味?」
「我才是你的親生兒子,可你把所有的時間都貢獻給了你的學生們,你教他們文化,教他們做人,關心他們的身體與心理成長,我呢?你什麼時候關心過我?」
「你給我喂過一口奶嗎?」
「你給我穿過一次衣嗎?」
「你牽過我一次手嗎?」
「你關心過我一次嗎?」
「你只知道關心你的學生,你把你所有的心血都放在他們的身上,你是個優秀的老師,但你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我恨他們。」
「我也恨你。是你把我帶到這個世上,可你卻沒有對我負過一天責,生而不養,養而不教,你罪惡滔天。
」
戴老師即將崩潰的聲音,連連說「不」。
「我怎麼會有這樣的兒子?」
「我的娃兒怎麼會是一個殺人犯?」
「他怎麼可能會這麼殘忍?」
緊接著,她拿著水果刀沖向了少年,大罵道:「你這個魔鬼。」
令人吃驚的是,少年根本沒有抵擋,那把刀輕而易舉地刺入了他的心臟。
他就這樣倒下了。
戴老師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環顧著滿屋子的鮮血與尸體,精神完全錯亂了。
她高喊著:「都是我的錯,是我教子無方,是我害死了我的學生們。」
「方錦!」
「鄒濤!」
「夏朗!」
「陸昊!」
「魏哲!」
「子安!」
「唐宇!」
「是老師對不起你們,是老師害死了你們。」
「殺了我吧,我是罪人,我害死了這麼多的人,我該死。」
突然,大門被人打開了。
一陣明亮的光芒隨之而來,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只是聽見一陣鈴鐺聲。
有個聲音好似從天上傳來:「戴老師,醒過來,這不是你的錯。」
「不不不,我有罪,我該死。」
「是我害死了他們。」
「是我毀掉了七個為社會做貢獻的有志青年。」
鈴聲越來越響,戴老師的聲音越來越弱。
那個聲音說:「不是你的錯,是老天爺的錯。」
「他們死了,十五年前就已經死了,死在那場誰也沒有辦法控制的地震里,死在他們最美好的十八歲。」
瞬時,我想起來了。
我不是警察,我沒有查案的能力。
我只是一個夢想是警察的高中生。
我死了,死在我人生最美麗的年紀 18 歲。
死在那場兇猛的地震里。
而此時的我,只不過是戴老師在催眠治療中的一個幻境罷了。
怪不得我們一直都是 18 歲的模樣。
好遺憾!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們就要高考了。
我們約好高考后一起去拍藝術照。
易承的預產期是 7 月底。
我們還說要一起給他準備一份神秘的出生禮物。
番外——十五年前的地震
剎那,房子里的尸體一連著一個消失,屋內的陳設一樣連著一樣地蛻變。
沒有兩層帶院子的鄉村小別墅。
沒有華美璀璨的大吊燈。
沒有舒適柔軟的沙發。
沒有足夠大的空間。
取而代之是一間陳舊狹小的單間。
高高的、窄小的窗戶外依舊焊接著防盜窗。
除了門,這里沒有第二個出口。
我是戴清姿。
我想起來了,我在精神病醫院里。
我是個神經病。
我瘋了。
作為那場帶走無數生命大地震的幸存者,我瘋了。
天崩了,地裂了,房屋在搖晃,人們在吶喊。
學校里的警報聲好似能震碎人們的心臟,所有的師生都在倉皇失措地逃命。
我組織著我們高三(8)班的學生有序地從教學樓撤離到操場。
可是,我當時懷孕八個月了。
我跑不動。
我摔倒了。
我們班的七名學生回過頭來救我,然后……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一個連著一個地葬身在那場驚天動地的混戰之中。
從天而降的鋼板,直接削掉了方錦的腦袋。
墜下的石板砸斷了鄒濤的腰。
倒下的墻壁將夏朗壓成了肉餅。
裂開的地,吞噬了陸昊的身體,唐宇去救他的時候,只拽出來一只手臂。
林子安被斷裂的帶有鋼筋的柱子砸中了臉部,兩根鋼筋直接戳破了他的眼睛。
被埋在廢墟里的魏哲,為了拯救旁邊活著的人,救援隊不得不含淚用電鋸鋸掉了他的雙腿。
而我與唐宇被埋的時候,一塊石板卡在其他障礙物上,給我們留下了少許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