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嗤了一聲,「你倒是忘了個干凈。」
身邊風景變化極快,我心如亂麻,這下不知要被帶到什麼地方,越遠越不安。這人看起來跟我有深仇大恨一樣,更可怕了。
「美人你認錯人了,我年紀輕輕,哪能跟你有什麼恩怨。」我欲哭無淚。
我確信她跟我有深仇大恨了,因為她以一種特別復雜的眼神看了我很久,幾乎是忍無可忍,想要將人殺了似的目光。
下一秒她直接給了我一個耳光,只打的我臉發麻,腦袋頓時一片空白。
「我不管你現在忘了什麼,或者變成什麼。你都不能露怯。」
我丟!我丟!
我捂著臉淚水又滿眼眶了,這下是真委屈,麻了,狗扶塵又去哪兒了!
我又被欺負了!
我還打不過!
救命!
我咬牙切齒,一看那女人還在面無表情的看著我,生生將眼淚憋住。
然后就又被她捏住了下巴,被迫與她對視。
「倘若你恢復了記憶,會不會想把現在的自己殺了。」
我咬著牙沒說話,主要是怕一說話眼淚兜不住。
她眼神極其輕蔑的,又莫名多了幾分哀慟。
半晌聽她聲音冷如寒冰。
「他害你變成這樣,也該死。」
你在搞森麼啊兄弟,我這不是你害的嘛!
我現在已經確信她是個瘋子了,說話莫名其妙又匪夷所思,我總不能讓她把我帶走的,打又打不過,得想個能脫身的主意。
這時已經到了個很陌生的空間了,我甚至感覺周圍一片死寂,奇怪的寂靜。
空氣都仿佛不一樣了。
「你是可以完完全全變成這樣的,畢竟這麼久,這麼久。但是你不該忘了我,你從未失過信,這次也不準。
」
什麼什麼啊!我真是頭大,你現在給了個耳光我真是不想琢磨你話里什麼意思,我很氣唉。
我心里煩躁的不行,她別過頭去,目光看向遠處。語氣很平淡,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惆悵:「九棠,我等了你很多年。」
「我不叫九棠,我就說你認錯人了!」我氣不打一處來,「你這人真是的,我都說你認錯人了,你還打我!現在好了?把我帶這兒來發現不是我,算了算了,把我送回去吧。我不跟你計較了。」
這一堆話說完這人充耳不聞,將我一扔,看著極速下落的我,難得笑了:「恭喜回家。」
我回個錘子!
我失重著,什麼招數都使不出來,這里仿佛是個奇怪的地帶,除了能看著周圍荒蕪,其余感官都消失了,只能瞪大眼睛看著那個紅點迅速變小。
最后她的聲音清晰的在我耳邊響起。
「別怕,他不叫你做神,我便讓他也做不了。你瞧著吧。」
直覺來說她說的是扶塵,而我根本阻止不了,我被丟到了一個未知時空,進入的那刻渾身都仿佛被擊潰了,疼痛消失的時候,我終于聽到一聲雄厚可怖的獸鳴。
落地激起一片塵土。
我直愣愣的看著天,末日般的紅。
一只粉色的,晶瑩剔透的蝴蝶悠悠飛過我眼前。
不自覺的伸出手,它果然落到了我指尖。
帶著遠古空曠的風。
這一瞬間,我什麼都記起來了。
這個女人原是我最親密的伙伴。
遠古的天空下,我同她躺在沙土上,天地被霞光籠罩著,那時她笑話我那句成神。
多久了,那時人神共存,天地初始,到處都是兇獸,以人為食。
我同阿泱不同,她雖能力微弱,卻也是獸,有獸性和未開發的血脈。
我不同,我是人,當時算得上最為弱小的人。在那個時候,大抵逃不了一個被吃的命運。
記得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是不可直視的,只看一眼就是褻瀆。
而獸吃人,如人吃動物一般尋常。
興許一切的起始點就在于,有一次瀕死,恰巧一位神經過,于是兇獸跪下臣服,我得以脫險。
那時候想什麼呢?只想著活下去。
后來?
后來隨著自保能力越來越高,我開始反殺,我力所能及的殺那些兇獸,我主動出擊,心里說我只是為了不被傷害。
但是其實心里怎麼想的?我想,我也要讓它們臣服。
可我沒有骨子里的血脈壓制。
于是它們死在我的腳下。只有那時候我的心里才有那麼一點點欣慰。
直到后來阿泱與我相依為命,她只覺得我這個人很強大,并未意識到我心里那個瘋狂的念頭。
我要離神近一點兒,再近一點兒。
最后成神。
直到神搬去了天界,我發現我呆的世界成了一個獨立的時空,怎麼走也到不了他們所謂的天界。我能力到了一個頂點,但是我仍舊成不了神。
那是我最迷茫的時候,我明明能力已經遠勝于神,卻為何成不了神?
充滿血腥氣的天空下,我和阿泱躺在地上,有靈蝶翩躚,我跟她說:「我要成神。」
阿泱笑我,說神是天生血統,你一個人,怎麼能成為神?
有辦法的,我沒再回答,目光看向了那只蝴蝶。
阿泱知我性子,于是說:「等你成神了,來接我。」
這是我跟她的最后一句話。
后面又是無窮盡的屠殺。
我不記得我為了提升能力殺了多少兇獸了,我只記得那時候用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個獸骨作天梯,一步一步踏上了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