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最多也就能酸幾句,也不能真對我怎麼樣,我也不在乎。
王哥扛著攝像機上來跟我二叔打了個招呼:「叔,方不方便先領我們去看看?
「天太熱,我怕一會兒都被收拾了。」
二叔有些猶豫,但還是點了點頭帶我們往張老二家里走去。
張老二是我們村的富戶,家里養了幾頭奶牛專門賣奶。
這次就是他家的牛遭了殃。
一夜之間五頭牛無一幸免,全都被掏空了。
一進院,張老二他媽尖利的哭嚎聲就穿刺出來:「哎呀我的牛啊!牛啊!五頭!殺千刀的短命鬼啊,我的牛啊……」
二叔摸了摸鼻子,上前給張老二遞了一盒煙,低聲說了幾句話。
張老二滿面愁容,沖我們招了招手:「來吧,就在院后頭呢。」
往院子后頭走了沒一分鐘,我就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王哥用手扇了幾下,皺眉道:「我天,可真夠臭的。」
我突然覺得后背有點發涼,但還是壯著膽子跟在他們身后走了過去。
「就是這了,你們看吧。」
張老二抽了根煙點上,苦著臉上一邊蹲著去了。
等我看清現場的情況后,只覺得后脊梁猛地躥上一股涼意,幾乎連頭發絲都被凍住了。
王哥攝影機也不管了,捂著嘴撒腿跑到一邊:「嘔!」
五頭牛歪七扭八地躺了一地。
不,不應該說是牛了,是牛皮。
牛頭下連接著殘破的牛皮,里面內臟被掏得干干凈凈,只剩下幾塊殘留著碎肉的骨頭渣。
牛的眼睛都被摳掉了,黑洞洞地看著我們,上下顎被用力地撕扯開來,露出只剩下一截的舌根。
無數蒼蠅嗡嗡嗡黑壓壓的一片落在空洞的眼眶里,蛆蟲在腐敗的黏液間蠕動。
而地上,一絲血跡都沒有。
現場的沖擊力遠非照片可比,我只覺得胃里一陣翻涌,渾身溫度瞬間消失。
盛夏酷暑,我卻不自覺地哆嗦起來。
到底是什麼?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王哥抹了抹嘴,臉色慘白,他用包里的礦泉水漱了漱口,湊到張老二身邊。
「叔,咱這村附近,有狼群嗎?」
只有狼群才有可能一夜之間把五頭牛吃得這麼干凈。
可是……
我家附近沒有狼啊!
張老二吐出一口煙霧,咳嗽了一聲。
「哪有什麼狼喲,附近都是些土坡子,兔子都麼得見過。」
他的眉心蹙起深深的溝壑,試探道:「你們報道了,能不能給俺家捐點款,俺兒下半年還得交學費呢……」
王哥點點頭:「行,叔,我回去跟領導商量商量。」
「謝謝你啊。」
「叔,你說這到底是啥弄的?有沒有可能是你得罪啥人了?」
張老二搖搖頭。
「前兩天警察都來了,這兩天村里沒來外人。
「再說這是五頭牛,得來多少人能一宿殺五頭牛,這牛兇起來能把人頂死!
「俺也不知道是什麼,哎!」
王哥皺起眉頭。
「不是狼,不是人,難不成是外星人?」
他強忍惡心對著牛尸咔咔咔拍了上百張,各種角度和細節都拍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才跟著我回了家。
回去的路上,我還是惡心得難受。
我湊近王哥道:「王哥咱早點回去吧,這也沒啥可拍的了。」
王哥拍了拍我肩膀:「陳兒啊,再忍忍,等再拍點村里的素材就回去,嗯?」
我沒辦法,只能胡亂點點頭。
我真想現在就飛回城市里好好洗個澡,大夏天的出了一身冷汗,黏糊糊的,渾身癢,感覺剛才牛身上那些蛆蟲都在我身上爬似的。
到了家,我和王哥好好沖洗了一下,我喝了兩瓶水才勉強壓下去惡心。
坐在飯桌上,二嬸在收拾飯,王哥跟我二叔在炕上喝酒。
「叔,你們咋不害怕呢,還敢在這住啊?」
二叔咽下便宜的二鍋頭,臉上浮起一抹紅。
「不住這住哪?俺們也沒別的房子。」
「王老二他家倒是回姑娘家住了兩晚上,結果這兩天也沒啥事,他家還養著雞呢,又回來了。」
「雞?」
我有些不解。
這個東西吃牛,卻放著那麼多雞不吃嗎?
難不成還有什麼專門的食牛怪?
這一天除了幾百張照片,我們什麼信息都沒得到,只能帶著一頭霧水睡了覺。
我跟二嬸住一屋,王哥跟二叔住一屋。
入了夜的鄉村很安靜,只見偶爾的幾星燈火。
樹葉被夜風吹得在風中搖曳,嘩啦啦響個不停。
蟲鳴此起彼伏在繁茂的雜草里。
四周一片黑暗,只能透過小小的窗子看到外面巴掌大的一片藍黑色的夜幕。
炕上有點硬。
很久沒回村里睡了,我有些不適應地動了動。
二嬸有些不耐煩道:「城里人身子嬌貴,住不慣吧?」
我沒說話。
她看我沒反應,哼了一聲裹著被子轉了過去,沒一會兒就響起了震天響的呼嚕聲。
這下我更睡不著了,只能干瞪眼看著黑黢黢的天花板。
不知過了多久,蒙眬的睡意終于涌了上來。
我打了個哈欠,往被窩里縮了縮。
正當我要閉眼的時候,余光突然掃過了窗戶。
巴掌大、沾染著黑黃色污跡的窗戶后,模模糊糊地亮起了兩道血紅色的光。
就像是……
一雙正在盯著我的眼睛。
我渾身汗毛瞬間就起來了!聲音卡在嗓子眼里,可惜卻好像生銹了一樣怎麼都喊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