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云層慢慢游移開來,露出了一絲月光。
借著月光,她看到不遠處的一棵大樹。
那是村里水泥路邊上的樹,看到樹就說明馬上就到家了。
張艷華渾身放松下來,按住有些發軟的膝蓋就要站直了繼續走。
然后,她的動作就僵住了。
微弱的照在地上,她看到不知什麼時候,她身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色影子。
那影子很奇怪,像是一個什麼動物,在她身后撐著兩條腿站起來了一樣。
那影子越來越小,慢慢覆蓋住了她的影子。
張艷華知道,不是那東西變小了,而是那東西……
近了。
……
村里的暫時的平靜很快被打破了。
因為又一個女人失蹤了。
村里一個女人在走夜路回家的時候消失了。
短短幾天連續兩個人失蹤,小小的村子徹底被炸開了。
警察三天來了四五次,光警犬就帶了十來條,挨家挨戶地聞、挨家挨戶地查。
可是和二嬸一樣,那個女人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沒有留下一點東西。
我在王嬸家里幫她帶孩子,王嬸坐在炕上邊勾假發邊對我道:
「這女人啊,還是得老實一點。」
「怎麼了?」
我有些不解。
屋里除了我們三個沒有外人,但她還是有些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
「你不知道嗎?剛沒的那個張艷華,聽說是去找她姘頭回來的時候沒了的。」
這我倒是沒聽說。
我只聽說失蹤的那個女人白天出了一趟門就再也沒回來了。
晚上她家的小孩在家左等不來右等不來,這才去找鄰居報了警。
王嬸放下勾頭發的針,臉上是有些微妙的感嘆。
「張艷華她男人是在城里打工的,一年就回來兩遭。
「她耐不住寂寞呀,就在村里又找了個姘頭,就是大西邊的那個李老四。」
「不能吧?」我有些不理解,「李老四兒子都上初中了。」
「嗨!」
王嬸不屑地撇撇嘴:「你看她成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給誰看呀?老多人都看見她趁著李老四老婆不在就上他家了!
「昨兒李老四他老婆回娘家了,她這不又見縫插針的,不要——」
許是覺得不好這麼說一個大概已經死了的人,她截斷了話頭繼續道:
「本來打算在那住一宿第二天回來的。
「結果晚上李老四老婆接著信兒回來抓她,她這緊趕慢趕地又回來了。
「誰承想,都這麼多天沒出事了,偏偏趕巧了。
「這一走就再沒回來了,唉,真是不能做虧心事的。
「可惜喲,家里的兩個娃娃還這麼小,可怎麼辦喲。」
原來是這樣。
我還奇怪這時候怎麼還會有女人敢單獨走夜路。
這女人比二嬸還慘,二嬸好歹還留了塊破布頭,她是真的一根頭發絲都沒剩下。
讓這些女人消失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腦子里念頭紛亂地攪和在一起。
看到那些死去的牛,我以為是什麼獸類。
可是那天看到的無線監控屏蔽儀說明了這件事并沒有這麼簡單。
我不認為,野獸吃人之前還會上網去買個屏蔽儀屏蔽監控。
這件事里,必然有人的影子。
可是……到底會是誰呢?
難不成真是什麼食人魔?
我沒來由地又突然想到了劉源說的人蜥,總不可能真有什麼人蜥吧?
說起劉源……我總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勁。
想了一會兒,我猶豫著問王嬸:「嬸兒,老劉家的孫子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啊?」
王嬸臉上閃過一絲促狹。
「咋了,你是不是還沒對象來著?
「他回來了也就不到一個月吧?這孩子長得跟小時候一點也不像了,跟個大明星似的。
「他也沒對象,妮兒啊,你……」
我沒聽清王嬸接下來的話。
我只聽到了那一句,回來了不到一個月。
不到一個月,正是村里牛被掏空的前幾天。
村里一直好好的,從來沒出現過這種事。
我想到劉源那張帶著微妙笑意的臉,脊背竄上了一陣寒意。
村子里唯一的變量,就是劉源。
我匆匆忙忙告別了王嫂家。
一到家就急急忙忙把我的猜想告訴了二叔。
二叔聽完苦笑一聲。
「你以為警察沒想到啊,老劉家早翻個底兒朝天了。
「連他家小菜園的地都翻了一遍了,什麼都沒有。」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這事兒跟老劉家那孩子應該沒啥關系,這幾天你也費心了,在家好好歇歇。」
不是劉源?
那會是誰?
我皺緊了眉,難不成真是什麼妖怪成精了?
……
正想著,家里的門又被敲響了。
我去開門一看,又是劉源拿著一束花來了。
他手里拿著的正是那天我們去坡上看到的紅花,艷麗得幾乎有些發黑了。
剛懷疑完人家,人就給我送花來了,我心里有些尷尬。
劉源似乎沒發現我的心虛,臉上的笑容依舊燦爛:
「出去走走?」
我雖然只是合理懷疑,但總有種背后說人壞話的感覺,也不好意思拒絕他,伸手接過他手里的花。
「好啊。」
今天的陽光很好,幾乎有些刺眼了。
劉源提議我們去村邊上那條小河邊走走。
但剛有女人失蹤,我心里總感覺有點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