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色不好,神情疲倦:「我媽身體又有點不舒服,我不放心,所以問了下。」
他是個大孝子,這我知道。
之前他媽手術,他天天守在病房,一個月都沒怎麼合眼。
他沒再繼續說他媽的事,而是正色道:「我剛回來的時候,碰到了黑叔,他跑得慌慌張張的,還差點跌下田埂。」
我跟王軍迅速對視了一眼。
難道在我屋外偷窺的人,是黑叔?
可那只眼睛,雖然陰沉但不渾濁,不像是他的呀。
山里信號不好,我費了好大的功夫才登上賬號,猶豫了下,發了一句:「是不是你拿走了我的照片?」
07
結果等了幾分鐘,消息都沒有發出去。
我的頭腦冷靜下來,萬一對方不是友軍呢,還是先別打草驚蛇。
安全起見,這天晚上我們三個睡在一個屋子里。
我睡床上,兩個男人打地鋪。
后半夜,我睡得迷迷糊糊,感覺床吱嘎吱嘎在動。
我一個激靈,一腳朝黑團踹過去,就聽到唉喲唉喲的聲音。
是小張。
他可憐巴巴地:「徐姐,我快被蚊子抬走了,我就團在床尾巴上睡一下,你就當我是只貓行不行?」
「不行!」我還沒開口,王軍已經拒絕。
我拉亮電燈,看到兩個男人臉上起了一堆的包。
尤其是王軍,鼻子尖上的一個紅疙瘩,大大削弱了他冷酷的氣勢。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們兩個都上來吧,咱們橫著睡。」
萬萬沒想到,有生之年以這樣的方式實現了快樂三人行。
第二天一早,我被咯咯的嬌笑聲驚醒:「你們城里人,就是會玩。」
是王寡婦,她穿著緊身的低領短袖,透過門縫,伸長脖子往里瞧。
我有些不高興,卻也知道不能跟她計較。
她身后還跟著被黑叔打了的小花,小孩子皮薄,還能看出臉上的紅腫,她舉著一大把繽紛的野花遞給我,笑得很甜:「姐姐,給你這個,謝謝你的糖。」
傻孩子,那糖你都沒吃到。
罷了,既然來了,還是得干正事。
村子里之所以觀念落后,最大的根源就是窮。等有錢了,重男輕女的觀念就算無法根治,也會大大好轉。
我能做的,也只有如此。
村子里要我推銷的特產是冰糖橙,眼下正是成熟的季節,漫山遍野都是黃澄澄的果子。
燦燦日光一照,沁人心鼻的清香簡直能凈化心靈。
首要的當然是拍一點小視頻來做宣傳。
村子里很少進外人,所以我拍素材的時候,后面跟著一大串人。
綠水青山橙果子,哪怕不開美顏,拍出來的效果也好到爆炸。
我費了好大的勁才傳了個小視頻,短短一小時點贊數就過千了。
我拿出糖果逗孩子們玩,小張登錄我的后臺回消息,突然驚呼一聲:「徐姐,那個賬號發了新……」
王軍一把按在他肩膀,阻止他接下來的話。
我趕緊湊過去,兩分鐘前,那人發了一條:「當心你身后。」
08
我立馬回頭。
燦燦日光下,拿到糖的孩子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再遠一點,幾個女人扎堆,瑟縮又好奇地瞧著我們,而男人們則扛著鋤頭抽著水袋煙,看我的目光依然是不屑的。
他們不相信我一個女人能給他們帶來財富。
王軍反復看了下那條信息,沉聲道:「這人說的應該不是現在,而是指的小視頻里你的身后。
」
說得有道理。
我細細查看視頻,除了孩子們和大牛,還有村長和黑叔,最后的一秒,視頻里還閃過了王軍的身影。
所以,村長、黑叔和王軍,這其中有人有問題!
小張低聲道:「姐,咱們要不直接問他是誰,約他見個面,一切不就水落石出了?」
「不行!」王軍馬上拒絕,「他既然不直接表明身份,就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貿然詢問,反而會把人嚇跑。」
小視頻發出去效果很好,已經有粉絲開始付預售訂單。
除去快遞成本,一斤橙子大概能賣四塊,而他們賣給城里的果汁廠,一斤才五毛,還得用三蹦子送上門。
真金白銀的訂單,讓村里的男人看我的眼神都變了。
我趁機跟村長提出,幫他們培養自己的帶貨女主播,只要他們自己有人,春夏秋冬山里的東西都能拿來賣。
其實我是想借機過一眼村里的女人,看看有沒有線索。
村長神色為難。
09
男人們更是罵罵咧咧,無非覺得女人能頂什麼用。
不過我態度堅決,村長考慮到村里的前途,還是同意了,很快女人和女孩子們就來了。
村子里一共有百多戶人家,很多是三代同堂,按說女人至少也得兩三百人。
可我看到的,不過寥寥百來個人而已,而且看著都四五十了,二三十歲的小媳婦簡直屈指可數。
王寡婦穿著半舊的無袖旗袍,搖著蒲扇站在第一排。
她拿手里的扇子頂著王軍的肩膀,咯咯嬌笑:「王哥,咱們都姓王,你給我開個后門唄?」
大牛從旁邊沖出來,將她手里的扇子搶走,并對著她做了個鬼臉。
村長低聲斥責了兩句,王寡婦翻了個白眼,沒再作妖。
村長吸了一口水煙袋,嘆氣道:「村子里窮,很多娶不上媳婦,有些好不容易娶了,生了孩子人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