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之前我的注意力全在女人身上,還沒有發覺什麼。
此刻風一卷入,屋子后懸著的粗布被掀開,露出一排排整齊的牌位。
有些牌位有火燒過的痕跡,有些牌位看著很新。
村長往里走,跪在蒲團上磕了三下頭,起來后道:「本來不該來驚擾祖宗們,可我怕把嬸子關家里,讓你們誤會,不得已才……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樣。」
村里的人都排著隊在磕頭。
村長羞愧又緊張:「我實在沒其他的本事能帶著村里的人致富。我知道這事是我做得不地道,可大妹子你來都來了,好人做到底,幫幫我們吧。」
屋子外,一群衣衫破舊的孩子們目光灼灼地看著我。
這幾天,我會跟他們描述外面的世界,也會用平板給他們看游樂場公園。
我在他們心里種下世界很大的種子,盼著種子會生根發芽,他們可以走出這座大山,去外面瞧瞧。
我收回目光,低聲道:「讓我靜一靜,我得想想。」
走出昏暗的祠堂,熱烈的太陽光落在我身上,有一瞬,我的世界空白一片,腦子停止了運轉。
我回頭看,那個被鐵鏈鎖著的女人也盯著我,嘴里咿咿呀呀:「pa,pa,pa……」
啪?
怕?
我腦子有點亂,埋頭急急往前走。
小張跟上我:「徐姐,沒想到他們這麼不地道,咱們隨便弄弄就回去吧。管他們賺錢還是虧本呢。」
王軍拉住他:「讓她靜靜吧。」
我手腳冰涼,渾身虛脫,強迫自己冷靜,思考這整件事。
村長的說辭,聽上去合情合理,可我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到底是哪里呢?
我頭痛欲裂地回到自己房間,發現窗戶縫隙里夾著一張紙。
我抽出一看,腦子嗡的一聲炸了。
是那張消失的王燕照片。
我翻到照片背后,是熟悉的血色指痕,還有歪歪扭扭的拼音 pao。
最后的字母 o 顏色淺淡,像是筆沒了墨水后的字跡。
是手上的血流干了吧。
被困住的她,有多少血可以流呢?
原來祠堂里那個女人,說的不是啪,不是怕。
她要說的是,跑!
快跑,用盡全力,抓住最后的機會,逃離這個吃人的魔窟。
19
我的眼淚唰唰直掉。
王燕就在這,可能她也被鐵鏈鎖著,被兄弟兩個欺辱,她知道我來了,沒想著被解救,只想著我趕緊逃。
村長的話全是謊言。
我之前一直覺得哪里不對勁。
現在我知道了,問題就出在這張照片,如果一切如他所說,那照片這時候就應該還我了,因為故弄玄虛已經結束。
可現在,照片用這樣的方式到了我手上,這是在提醒我警告我:不要相信村長,不要相信我身邊的任何一個人。
剛才在祠堂時,那些人的表情如此真摯,連孩子們的演技都毫無破綻。
觀音村里沒有救苦救難的觀音,只有喝人血啖人肉的惡魔。
我相信這個村子里,絕不止一個王燕,那些消失的王燕們,如今被鎖在哪兒呢?
那個給我發消息提醒我的友軍,肯定已經暴露了,所以手機才會被村長拿到。
昨晚敲暈我,是不得已而為之吧。
因為時間緊迫,只能如此。
而在我昏迷的這段時間,他們想出了這樣的謊言來搪塞我。
我對他們還有用,他們的致富計劃還沒有成功,我的價值還沒有發揮完畢。
而且我是個小網紅,突然失蹤肯定會引發討論。
所以他們沒有殺我,也不能囚禁我。
深夜探棺、夜半跟蹤,他們都能及時得到消息,只有一個可能:我身邊一定有內鬼。
20
我喝了一大杯涼水讓自己冷靜,仔仔細細地思考進村以來發生的種種事情,心里漸漸有了答案。
王燕一定要救。
可這些天,村子里的每個角落我們都摸遍了,卻摸不到蛛絲馬跡。
我得想想其他的法子。
一個計劃在我腦子里漸漸成型。
王軍和小張也已經回來,隔著門問我有沒有事。
我擦了眼淚收斂心神,對王軍道:「我的手機好像落在祠堂了,你能去幫我找一下嗎?」
王軍看了小張一眼,點點頭:「行,你們就在院子里,不要亂跑。」
目送他背影徹底消失,我馬上拽著小張進了房間,關上門后,我鄭重地問他:「小張,我可以信你吧?」
小張點頭:「當然。姐,當初我媽做手術缺了十萬,是你幫我墊付的,這恩情我記一輩子。」
「姐,現在看來王燕不在村子里,咱們干完活就走吧,別管那麼多了,他們不值得。」
我緊緊握著他的手,目光灼灼:「不,村長他們在瞎編,王燕就在這個村子里,我知道。」
「可我們是外來者,找不到他們到底將人藏在哪里,為今之計,只有一個法子,讓村里的人,主動帶我去。」
小張拔高聲調:「這不可能,他們又不傻。」
他補充道:「假如真的像你說的,他們是在說謊,那他們不可能打自己的臉,他們很明顯就不想讓這個秘密被人知道。姐,是不是你想多了啊?」
「想不想多,試試不就知道了。
」
我活著,他們自然不會告訴我罪惡之地在哪里。
可要是我死了呢?
小張霍然站起:「姐,你是不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