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周邊鋪戶如果記性好的話,可能會想起在 2019 年夏季的某個晚上,有一個拿著照片的外地男子在附近問路。
到了西湖中段的門口,我停下腳步,舉起了照片。
照片中的景色,剛好與這個公園入口處的石牌門對照上。
我的運氣不錯,在酒店租了一個對著西湖公園的房間。我暫時安頓下來,思索接下來如何找到我的父母。
我調動所有記憶,竭力從父母以往的只言片語中找到有關家鄉的內容。
父母談論的其實比較少,我在回憶中并沒有找到有關西湖的事,反倒是「鄉下」的字眼居多。
突然,我想起一件事。
我連忙打開通話記錄,發現這個星期父母居然沒有打電話過來,仿佛把我忘了一樣。
現在已經是深夜十二點,外面開始下起小雨,我決定打一通電話過去。
沒人接聽。
不可能,父母有二十四小時隨時在線的習慣。此時手里「嘟嘟嘟」的忙音像是重錘一般敲打著我的心臟,我的眉頭不由得越擰越緊。
我一連打了好幾個電話,但父母一直沒有接通。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我在床上輾轉反側,直到天空微微發白才勉強睡去。
我醒來時已是中午十一點,外面依舊是陰雨連綿,但比半夜的雨勢小了不少。
我剛一睜眼就立馬拿起手機察看。果然,手機上從八點多到十點這段時間,父母接連打了十幾個電話過來。
其中,我發現了一個來自杭州的未知號碼。
我想應該是陳諱打過來的。
如果是父母打不通我的電話,那麼肯定會順勢打給陳諱詢問我的狀況。
陳諱昨晚發現我不在宿舍,此時應該是在來潮州的路上。
等一下,陳諱會不會知道我就在西湖這里暫住?
想到這里,手機又再次響起,是父母打過來的。
我剛一湊近聽筒,便聽到父母那邊的背景聲很嘈雜,像是有些嗩吶鑼鼓的聲響。接著背景聲逐漸減小,伴隨著急促的小跑聲,我才聽到了父親的聲音。
父親問:「你現在人在哪。」
我如實回答,父親嘆了口氣,沒有大發雷霆,反而換了一種懇求的語氣:「兒子,現在回去還來得及,這不是你能夠面對的。」
「爸,有什麼事不能解決的?你們來潮州做什麼?」
父親依舊拒絕:「別問了,走吧。」
「就跟陳諱他媽一樣?」
父親沉默了下,似乎感到意外。
「陳諱跟你說了?」
「對。」
等了一會兒,父親終于下定決心,剛說出「鮫人」兩個字時,母親突然打斷了他,說有人追過來了。
父親急忙回了一句「陳諱已經來到潮州」后,手機就傳來水聲,接著便是忙音狀態。
我沒反應過來,還一連「喂」了幾聲,直到手機再次振動。
這次肯定是陳諱打來。
剛接通電話,那邊便響起陳諱的聲音:「酒店樓下,門口。」
我驚訝他怎麼知道我在這,隨后我看到了照片。
難怪,照片是陳諱拍的。
從父親話里得知,他似乎對陳諱把他母親的事告訴我感到意外。
從這可以推斷出陳諱應該比較信任我,所以我把重點放在陳諱上,逼他將真相說出來。
我滿腹心事地來到門口,卻發現門口并沒有人。
我再次撥通陳諱的手機。
他的手機關機了。
三
我直接找到熙湖酒店管理處,跟他們說明來意后,要求看一下陳諱來時的監控。
陳諱說得沒錯,他當時確實是在酒店門口等我。不過還沒兩分鐘,他便開始東張西望,接著便急速離開。
我很奇怪,監控里并沒有顯示有人在追陳諱,他貌似是突然發現了有人一般迅速離開。我是領教過陳諱的力量的,普通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到底是誰才能夠威脅到陳諱?
鮫人?
這個詞在我腦海里一閃而過,然后自嘲地搖了搖頭,鮫人沒有腿,又不能離開水,它們怎麼上岸追人。而且光天化日下出現這麼個怪物,不引起民眾恐慌才怪。
我相信這些人跟我父母有關。
我決定尋求警方幫助。
民警接待了我,他們聽完我說的事后,都一臉疑惑。
一位民警問我:「朱先生,會不會是你父母過來參加什麼拜神活動。」
我問他何以得知。
民警道:「你不是說從你爸通話里聽到了敲鑼打鼓的聲音嗎?看樣子應該像是在做什麼民俗活動。」
我問在這種月份哪個地方會有舉辦這種活動。
民警聳聳肩,表示并不清楚,不過可以肯定市區內沒有,這種民俗活動應該是在某個鄉下地區。
鄉下?拜老爺?
我突然想起,父母以前跟我說有關于潮汕的內容,好像也是跟「鄉」下兩字相聯系。
不管怎麼說,總算有點方向可以繼續追查了。
這時,陳諱的行蹤被確定了。從監控上看到,陳諱一路小跑到濱江長廊,然后徹底失蹤。
熙湖酒店和濱江長廊相距差不多近一公里,陳諱只花了半分鐘。
民警不僅感到驚訝,而且很疑惑。
因為監控里根本沒有人在追陳諱,整個過程就像陳諱在單人賽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