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K 使勁喘著粗氣，一邊毫不留情地踐踏著那個小號 T 恤，說：「哦，小六，雖然我在足球場上技術一流，但是對于脫緊身服確實缺乏天分。」

我說：「哦，你還有踢足球的天分？」

老 K 說：「念軍校時偶爾踢過幾場。你要知道，如果你想迅速和一群大學男生打成一片，那麼和他們進行一場激烈的足球賽是最快最好的方法。」

我問：「你找了小林的同學？」

老 K 點點頭頭：「確切地說，是黃鳴浩和小林的同學。」

我想起來，小林曾說過，黃鳴浩的事情，是他們足球隊的一個哥們兒告訴他的。那個哥們兒是黃鳴浩的舍友。難怪老 K 要去足球隊找關系。

老 K 從酒店的小冰柜里拿出一瓶可樂打開，滿意地喝了一口：「消息非常多。

「方法很簡單，我親自下場和他們踢了一場球，并和他們打了個賭，誰輸了誰請對方喝酒。雖然我的球技足以秒殺他們，但是為了工作，我故意輸給他們了。

「踢完球后，我請他們愉快地喝了幾杯。確切地說，他們干掉五打啤酒后，不僅告訴了我所有我想要的情報，甚至連自己小時候尿床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告訴了我。」

我立刻感興趣了：「那麼，他們怎麼說這件事情呢？」

老 K 卻賣起了關子：「哦，好像今天的月亮特別圓……」

我面無表情：「親，今天陰天，壓根沒有月亮……」

老 K 奸詐地看著我：「不要急嘛，小六哥。相信我，今晚，我一定給你一個永生難忘的初夜。」

聽到老 K 這麼說，我知道謎底即將揭曉，心情也開始激動起來，又有些隱隱的擔心：大學鬧鬼的真相到底是什麼？這個學校中是不是隱藏著一個變態連環殺人犯？那個人，會不會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

但是以老 K 的脾氣，不到謎底揭曉的最后一刻，他是連半個字都不會透露的，我只好慢慢等待。

但是我卻怎麼都沒想到，那個人竟然這樣兇殘和恐怖，而且事情竟然涉及到十年前老 K 的秘密。

謎底揭曉前的時間是最難熬的。

在那個漫長的夜晚，老 K 懶洋洋地躺在躺椅上，一面喝著啤酒，一面和我心不在焉地討論著電視里的球賽，偶爾說出一些極不負責任的評論。

我清楚地記得，他甚至有好幾次叫道「快沖！巴喬！」，又跟我信誓旦旦地說，這場比賽最大的功臣絕對是馬拉多納。

盡管他盡力表現出無所謂的樣子，但是他高亢的語調，不時輕輕叩著把手的手指，以及略帶點神經質的神情，還是將他的內心表露無遺：他對這個案子非常關心，而且志在必得。

這絕對是一起不同尋常的案子。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我忍不住趴在床上睡了過去，迷迷糊糊中，就聽老 K 問我：「小六，現在幾點了？」

我使勁揉揉眼，針扎著抬頭頭看看墻上的時鐘：「11 點 37。」

老 K 滿意地站起身來，充滿了期待地看著窗外：「啊哈，傳說中的惡鬼會在 12 點出現，要不要去試試？」

我一個機靈，一下子清醒了：「去哪兒？」

老 K 把手掌往下一切，做了一個果斷的手勢：「去捉鬼！」

在這之后，我和老 K 一起度過了多年的偵探生涯。我曾經親歷過多起兇險至極的案件，包括粵東水怪食人案，廣西十萬大山的山魈食人案，地下煤礦幽靈案，豪門神秘失蹤案，地鐵影子殺人案，每一起案件都彌漫著神秘詭異的氣氛，也充滿了兇險。

但我和他在一起的第一夜，還是讓我最為難忘。

這一次，是我第一次深夜探險，還是在這樣一個死了兩個人的鬼地方，還要穿過那樣一條沙漠般古怪的河道。

我清晰地記得，那天晚上連一顆星星都看不到，天黑得仿佛破了墨，我和老 K 在黑暗中打著手電，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潮白河干涸荒蕪的河道中，去捉傳說中已經殺了兩個人的校園惡鬼。

老 K 一聲不吭地走在前面，我默默跟在他身后。

黑暗中，不知道有什麼鳥在怪叫，聲音凄涼又蠱惑，聽得人心神蕩漾。

冷風嗚嗚吹過來，煙塵撲面而來，我們兩個用手遮著臉，一步步往前捱，我總覺得像是有人趴在我耳邊小聲說話，背后一陣發麻，冷汗都流下來了。

有好幾次，我的腿腳發軟，已經忍不住要轉身逃走了，但是看著老 K 堅毅的背影，以及自己心中對于未知的渴望，我還是鼓勵自己，默默跟了上去。

進入河灘后，我們關上手電筒，打開了特制手電，這種手電只會發出一個亮點，有點像激光發射器，從遠處完全看不到。

在幾乎完全黑暗的河灘中摸索著行走，老 K 更加謹慎，小心翼翼走著，連腳步聲都沒有，也許走了很久，也許只有一會兒，老 K 停了下來。

我使勁揉了揉眼，借著光點辨認著方向，發現我們正在河灘去學校的必經之路上，這里有一個天然的沙丘，我和老 K 就藏在沙丘后面，這是一個完美的伏擊點。

老 K 顯然也對這里很滿意，他用手電照了照手表，壓低聲音說：「小林已經讓家人辦理好了休學手續，今天是他在學校的最后一天，待會兒他就會離開學校，以后再也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