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仿佛有無數的念頭在我心頭電轉,可沒有一條看上去是切實可行的。
好在,恐怖的氛圍被一個粗獷的聲音打破了。
「你們,是從前面的車廂來的?」
說話的是一個穿著皮夾克,肌肉快要把夾克撐破的光頭大哥。
直到他站起來,我才看出,他锃光瓦亮的頭頂幾乎和車廂上面的扶手平齊,保守估計身高也超過了一米九。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他看起來兇悍無比,但我此前的種種不安惶恐,卻都隨著他開口發問而消散一空了。
也許,是他的形象和我印象中的「鬼」實在是相差太遠。
但是大哥,你這麼直來直去地問話,真的是一點防備之心都沒有嗎?
我斜覷了一眼車廂里的其余人,他們似乎都對光頭大哥代表問話沒有顯示出什麼異議。
看樣子,雖然他們似乎對規則沒有太多的理解,但還是在突發的環境里達成了某種一致啊。
于是,我順理成章地自動成為了我們三人的發言人:「周一,我們三個是從前面車廂來的,他們是不是后面車廂的人啊?」
光頭大哥用看精神病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嘟囔了一句:「怎麼說話奇奇怪怪的……」
但他還是回答了我的問題:「我們都是后面車廂的,現在人都在這里了,本來是打算一起去車頭找工作人員的……」
看來,是因為沒有在意規則,所以在四號車廂遭遇了什麼特殊情況?
畢竟這八個人的狀態,看起來明顯不太對勁。
不等我進一步問清楚,身后的張雯雯卻突然閃身站了出來。
「大哥,你們有沒有看見一個男孩,和我差不多大,比我高一點……」
她迫不及待地描述了自己男友的身材長相,甚至連那個中年男乘務員都一并描述了。
可其余的八人面面相覷,都只是搖頭。
張雯雯的臉上露出了失望。
這時,周一開口了。
他先是借著和我對話的方式,把此前一號車廂中發生的種種異狀解釋了一番,然后又向他們證實了規則確實存在。
最后,他又冷漠地插了張雯雯一刀:「張雯雯,你的男朋友就是因為誤以為乘務員是乘客和他發生了交談,所以被抓走的吧。剛才的規則說,要十人一組在同一節車廂,可是我們現在有十一個人,那就意味著,我們當中很可能已經有一個乘務員了,所以,不要主動和他們當中的人交談。」
這句話一下子讓方才蠢蠢欲動的車廂安靜了下來。
每個人都開始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起彼此。
只有周一,抱著雙手,像是在發出某種無聲的嘲弄。
看吧,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就是這麼脆弱。
光頭似乎有些不滿于自己辛苦建立的領導地位被撼動,他清了清嗓子,有些不悅地說道:「那個……周一是吧,且不說那個什麼乘務員是不是真事,就算是,我們八個人剛才一直在一起,你們三個才是后來的吧。」
周一慫了慫肩膀,露出一個信不信由你的表情,然后問出了一個我已經在意了很久的問題:
「王濤,你說,他們在四號車廂里,到底遇到了什麼?」
自從周一提醒過后,我就一直在觀察每個人的神態。
聽見他這句話,大多數人臉上都露出了膽怯甚至是絕望的表情。
讓我心里一沉。
然后我看到那個光頭干脆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也不再像之前一樣學著我們叫名字對話,而是用一種無所謂似的態度,苦笑道:「我們,走不出去了。」
什麼叫,走不出去?
我下意識地看了看車廂兩端,和此前的二號車廂一樣,矗立著兩面黑暗的高墻。
也許是看出我的疑問,光頭男甩來一句:「你自己試試看吧。」
我看了眼身邊雙目無焦的周一,和仍在擔心男友的張雯雯,搖了搖頭,轉身向著身后來時的黑墻走去。
和之前一樣,手和腳都很順利地穿過了黑暗。
我猶豫了片刻,一咬牙,徑直鉆了進去。
什麼都沒有發生。
除了,我出現在了車廂的另一頭。
這是什麼?鬼打墻麼?
看著我像是變魔術一樣出現在車廂另一端,只有張雯雯張大了嘴,驚訝著向周一解釋了這一幕,其余車廂里的乘客,則一個個都是見怪不怪的模樣。
看樣子,他們已經被困住不少時候了。
我有些不甘心地再次回過身子,從車廂的另一端再次進入黑暗。
不出所料,我走回了自己出發的地方。
「周一,不行,兩邊都是一樣的情況。」我小聲在這個一直展現出了頗高智商的少年身邊交代著。
他皺起了眉頭,口中呢喃著:
「是幻覺?空間折疊?不應該啊……」
眼看著正太陷入了苦思,車廂中再度回歸了安靜。
我倚靠在墻上,目光在車廂里的八個人身上不斷逡巡。
他們看起來狀態并不好。
不論男女,每個人都目光呆滯,臉色慘白,甚至還有人不斷地冒著虛汗。
說實在話,越看,越不像是正常人。
難道是四號車廂的環境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