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回答,也不要看她!
我心里忽然響起一個急切的聲音:只要她不走出電梯,就能回到一樓!
然而,妹子在十樓走了出去。
我們聽見電梯門緩緩關上下行的聲音。
妹子打開了登山電筒,開始正式的直播探險。
「家人們,把小魚最勇打在公屏上!」
視頻畫面再一次對準了妹子的臉,她笑得很開心,精致的妝容在聚集的光源下有點尖銳。
「感謝『小魚最勇』送的保時捷跑車。」
「感謝『愛你我的寶』送的鉆石風車。」
「感謝『小魚的壯士』送的粉色城堡。」
「臥槽!」
妹子在口播感謝大哥,我們在感慨壯士追妹的決心,這可是老二半個月的生活費。
「接下來,小魚要探索一下,傳說中的另一個世界~」
她一邊說著,一邊朝樓道里走,就在她切換鏡頭的時候,我聽見了一聲輕笑。
「是誰?!」
我和視頻里的小魚幾乎同時問出。
那是一個男聲,如果離她很近,登山電筒不可能看不見,但這個聲音,卻無比清晰、精確地通過耳麥讓我們聽見。
彈幕里直接刷起了直播價值最高的禮物:超級嘉年華。
我從未見過有人這樣刷禮物,嘉年華一個接著一個占滿屏幕,粉色的櫻花紛飛而下,絢爛奪目,富貴無比,直播間的人數陡然增加,5000,1 萬,1 萬 7,2 萬五……
我們五個人異口同聲幾個臥槽,老大拍了拍老二的肩膀,語重心長:「老二,咱們讓了。」
老二卻沒說話,我和他緊緊盯著屏幕,事情好像不太對勁。
小魚的鏡頭晃得厲害,用上手持云臺的手機如果沒有劇烈沖擊,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大的晃動?!
「什麼情況?看不清?」
「是節目效果嗎?」
我雙手疊在一起,有點緊張地反駁:「好像不太對勁。」
2
一條彈幕刷過,電光石火之間,我記憶深處的恐懼被喚醒:
判斷你是否已經到達另一個世界的唯一標志是:你是這里唯一的人。
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小魚……真的到了另一個世界?
我想起民俗學老師的講課,人壽有限,不得跨越生死界限。
「我靠,這個彈幕好過分。」老五嚷了起來,「居然讓小魚邊唱恐怖童謠邊跳舞。」
我看了一眼,是剛才刷嘉年華的榜一大哥。
「實在不行就撤吧。」
我用手機發了條彈幕,可惜很快就被其他彈幕刷過去了。
「你干嗎一臉嚴肅,哈哈哈哈哈,老四不會被嚇到了吧,節目效果啦。」
「不是,」我搖了搖頭,看著忽然黑掉的鏡頭,我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這不是游戲,是真的。」
他們四個人面面相覷,我長舒一口氣,終于說了出來:
「我玩過這個游戲,我和兩個哥哥,但是玩完之后……我二哥有點不對勁。」
「哪里不對勁?」老二追問道。
「就好像……他換了個人。」
3
我想起來了,能夠溝通兩個世界的電梯游戲。
那是 2004 年,我剛上小學一年級,暑假被父母丟回了外婆家,外婆家里還有兩個孩子,我大舅和二舅家的哥哥們,他們一個比我大四歲,一個比我大兩歲。
因為我只有暑假才會回來的緣故,所以外婆明顯偏疼我,外婆家在老城區,年輕人基本都搬去了高新區,外婆家有一片小果園種了幾棵李子樹,李子熟了摘下來,最大最甜的都給了我,也惹來了哥哥們的吃醋。
外婆剛出門上班,哥哥們就一臉壞笑走過來問我想不想玩個刺激的游戲。
我在我家小區里是出了名的小膽兒,雖然心里知道他們肯定是想嚇我,但我嘴上當然不能輸。
「玩就玩!」
我們三個七拐八拐走到了一個塵土飛揚、路面坎坷的小區,幾片藍色的鐵皮將小區半包圍起來,幾個地方堆著砂石,地面坑坑洼洼,還有幾個大坑用綠色的網子圍了起來。
大哥笑著對我勾了勾手:「小老外(外孫的意思),你敢進嗎?」
這個小區我聽外婆說過,幾年前就在動遷,但是因為賠償款的問題拖了好久。
小區以前是工程處的家屬樓,代表居民談判的大叔就是不松口,忽然有一天,有個女人從十樓跳了下來,那是個早晨,大家都要去上班的,她就那麼直愣愣摔在了一樓自建的車棚上,一根鋼筋剛好穿過她的腹部。
血流了一地,好多人都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救護車就來了。
「愣著干嗎,你不會不敢了吧?」大哥戳了戳我的肩膀,想到那個搶救無效的女人就住在這個小區,我確實害怕了,但害怕之余也有點好奇,嘴上更是不能承認。
「才沒有,今天誰不去誰是小狗!」
我們三個嬉嬉笑笑鉆進了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鐵絲網洞。
雖然大部分住戶都撤走了,但跳樓畢竟是個負面的事,開發商好像又出了點問題,這一片小區沒有拆掉的樓就不拆了,我們走到一棟墻皮都開裂的老樓前,樓道里一股陰潮發霉的味道。
「這樓里有什麼嗎?」
我故意聲音很大,音調很高來顯示我根本不怕,心里卻嘀咕可別是那個女人跳樓的樓。
「小老外,咱們認識的朋友都玩過這個,你來了就得入鄉隨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