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怎麼跟警察描述,一個網友因為玩了一場恐怖游戲,連夜跑路不知所終這件事呢?
上午十點半的麥當勞沒什麼人,我們五個拼了兩張桌子,都低著頭不說話。
「365,這邊取餐!」
女服務員的聲音和小魚很像,我看見老二的眼睛一瞬間紅了。
「事已至此,我們只能研究一下這個視頻,再搜搜資料。」
「對啊,這個游戲這麼火,不可能只有她一個人玩,我去貼吧搜搜!」
「那我……搜搜民俗怪談啥的?還有那個什麼雷祖,我也搜搜。」
他們都找到了自己的任務,我知道,有事兒做才能緩解內心的恐懼和焦慮。
我沒有出聲,從包里拿出那本《南華經》放在桌角,又拿出一個筆記本和一支筆。
2004 年,我 7 歲,大哥 11 歲,二哥 9 歲,我們在同樣的廢棄樓房里,玩了這個叫電梯游戲的恐怖游戲,二哥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太過久遠和童年的記憶有些模糊,更何況我只有暑假才與他們相見,此時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如果我都不記得 9 歲的二哥是什麼樣的人,為什麼那次之后,我會覺得二哥變了呢?
沒錯,我覺得現在的二哥,并不是我的二哥。
「老四,你……沒事兒吧?」
老五有點擔心地看過來,我回了回神,沒有告訴他們。
「沒事兒,就是有點事想不通。」
「你展開說說?」
首先,我們根據幾個條件可以判斷:這不是節目效果。
全場直播,只有在 10 樓的時候出現了黑屏,不存在剪輯的可能性。
這一點也在其后的監控視頻里證明了,以及那個詭異的紅裙,真的是忽然出現的,不存在 P 圖的可能。
更不必說,如果節目效果要以注銷賬號為代價,這未免虧得太多。
「所以問題就是,她出了電梯之后遇到什麼了!」老大激動地總結。
「不對,」我慘笑一聲,「重點錯了,這個游戲最可怕的地方,從來不是十樓。」
四雙眼睛齊刷刷睜大望著我,我閉了閉眼睛,沉聲道:「這個游戲最恐怖的地方,是從五樓女人上電梯開始,玩家就可能回不來這個世界!」
15
心里想著二哥,我沒再跟他們解釋,立刻買了一張高鐵票,我要趕回外婆家看看。
我行李不多,就背了一個雙肩包,下了電梯出了高鐵站,我就看到了大哥和嫂子。
新婚燕爾,他們兩個人在車上也甜蜜打嘴仗,我盯著窗外熟悉的風景,往事的一幕幕浮上心頭。
「臭小子,你不是逃課回來的吧,現在的大學生都這麼狂嘛。」
大哥開著車,從后視鏡看了我一眼,臉上的褶子里堆滿了笑意。
「哥你快別笑了,年紀輕輕的就有褶子了。」
大哥的性格一向豪爽,笑起來特別用力,卻很有感染力,說完這句話,我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窗外是電視臺的大樓,還有一個路口就到外婆家了。
「刺啦——」
一陣緊急剎車,輪胎摩擦出刺耳的噪聲,反作用力讓我的頭狠狠撞上了副駕的靠背。
「小屁孩兒不要命啊!」
沒等我反應過來,就看見大哥搖下車窗對著前面破口大罵。
我揉了揉腦殼,才發現居然是一個約莫七八歲的男孩,他一臉驚悚地站在路中間,手里還抱著一個籃球。
我揉了揉眼睛,剛才天上是什麼東西?飛機?無人機?
「幸好剎住了,嚇死我了。」后座上的嫂子撫著心口,勸大哥別跟孩子動怒,「你也是,都跟你說了不要開那麼快,開車別說話分神。」
后面的車打著喇叭,大哥罵罵咧咧發動了車子。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汽車路過那個小孩的時候,他在看我。
到了外婆家,嫂子去幫外婆做飯,大哥勾著我的肩,關上了次臥的門。
「你回來有啥事要辦嗎?愁眉苦臉的。」
他看出來我的驚訝,繼續說道:「請假都要回老家,肯定有事兒要辦,好事兒壞事兒啊?找對象了,還是大學念不下去了?」
我搖了搖頭,幾分掙扎后看著他:「哥,我有一個朋友玩電梯游戲出事了。」
大哥的臉色瞬間變了。
我大致講了小魚直播的情況,隱去了她和老二的曖昧。
大哥一言不發走到窗口,打開窗戶,打火,點煙,深深吸了一口,見我看過去,他摸了摸頭:「你嫂子不讓屋里抽。」
我們都覺得,這個游戲有問題。
「還記得那年暑假,我們帶你去砂涼路小區玩這個嗎?」
大哥幾口就抽完了一根煙,說完這句話,又點起一根。
原來,我們都撒了謊。
大哥確實沒上十樓,但他也看見了那個女人。
「不能看,也不能說話,不瞞你說,兄弟,我當時差點尿褲子。」
所幸他顫顫巍巍點了一樓后,電梯就下來了。
「怕你們問,當時年紀小又不愿意認慫,所以就沒說。后來你上去的時候,我就后悔了。
「后來你發燒,姨媽來接你,我就更不敢說了。
「然后,我發現老二好像有點不對勁。」
大哥的神情變得古怪,他說二哥最喜歡干的事兒,就是爬樹,但從那天之后,他再也沒有爬過樹。
二哥喜歡吃韭菜雞蛋的餃子,從來不吃豬肉粉條,所以外婆每次包餃子都是兩種餡,二哥和大哥不同,大哥的性格大大咧咧,二哥則有點黏人,他最喜歡我媽,是因為他小時候,我媽帶他去游樂園和動物園玩的次數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