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里一直想著這事兒,洗澡的時候差點摔了一跤,奇怪,浴室的防滑墊是才換的啊,怎麼就用得這麼舊了……
躺在床上,二哥呼吸均勻,我躡手躡腳躺在了另一邊,床鋪中間清晰地隔著一道空氣墻。
「陳瑜,你很熱嗎?」
二哥的聲音陡然響起,我心里一驚,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滿腦門都是汗。
「沒事兒,外婆節省慣了,這屋里沒空調。」
他沒有接話,我只好尷尬地接著說:「哥你要是熱,我就去外面把電風扇搬來,去年家里搞家電換新的活動,我媽給外婆買了兩臺落地風扇,智能的,不比空調差。」
「呵……」他輕輕笑了一聲,似是不在意地說,「如今你倒是比我還熟悉了。」
我沒敢再說話,他也沒再說話,沒過一會兒旁邊沒有動靜了。
我松了口氣,如果要問要查,我也希望是白天的時候。
側過身,我終于背對著二哥,攤開手心,將福袋的紅繩在手腕繞了兩圈。
明天我一定得想個辦法,問清楚他和那個女人的關系。
心里想著事兒,天氣又熱,我迷迷糊糊地就睡著了。
我又做了夢,我知道我在做夢。
夢里,竟然也是在這間房間,我和二哥平躺著,聊著天,我問他還記不記得,那年你沒吃到最大的李子跟我發脾氣,結果外婆訓了你兩句,你就哭了,二哥邊笑邊捶我的腰,說我不在的時候,都是他自己爬樹摘最大最甜的李子,我們又說到追灑水車的事兒,三個人一起被淋成落湯雞,剛好被開車回外婆家的大舅媽看到了,結果大哥屁股被打開了花,我們倆求情也沒用,還有我媽每次回外婆家,都會帶來我們家對面糖水鋪子的蛋糕,三個人一人一塊蹲在樓門口吃,饞得小區里的孩子嗷嗷叫。
忽然我高興地恭喜他保送清華,又揶揄道:「你老實交代,好像就是 7 歲的那個暑假吧,開學之后你的成績像坐了火箭一樣,吃什麼仙丹啦?」
溫度忽然冷了下來,我打了個哆嗦,卻還是不依不饒:「別小氣啊,你跟我說說經驗,我也好考個大學,省得我媽老是拿你舉例罵我不爭氣。」
「陳瑜,你真的想知道嗎?」
他轉過頭看著我的眼睛,面色平靜,語氣似有嘆息。
「當然了!快說!」
我感覺手上一疼,低頭去看,手腕上拴著個東西。
「這是啥?」我嘀咕著,去扯手腕上的線,越扯越緊,氣得我嚷了起來,「什麼東西啊,從哪兒纏上的。」
二哥卻盯著我的手腕良久,他忽然伸出手蓋好被子轉過了身:「睡吧,陳瑜。」
不知道是什麼魔法,他說完這句話,我真的困了。
我也側過了身,剛好壓住了手腕上的紅線。
此時的我好像擁有了第三視角,我感覺我的視線飄了起來,從房梁上,我能看到我和二哥背對背躺在床上睡覺。
我的鼾聲漸漸響起,此起彼伏,我想起來,好像自從那次發燒后,我就得了鼻炎,睡覺容易打鼾。
忽然,二哥翻過了身,他的眼睛很大,直勾勾盯著我的后背,很久。
我渾身一震,明明張了嘴卻沒發出聲音。
他盯了我好一會兒,慢慢靠近我的后背,在離我耳朵不足幾厘米的地方輕輕叫我名字:「陳瑜?」
我沒有回應,依舊打著鼾。
我看見二哥坐了起來,恐怖的是,他的襯衫居然連個褶皺都沒起。
他輕手輕腳走到門口,開門出去了。
18
我是被熱醒的。
豆大的汗水順著臉頰流到枕頭上,一股濃重的中藥味熏得我咳出了聲。
我回頭想看看二哥,卻發現,身邊空蕩蕩的,并沒有人。
只有窗口進來的月光灑在床鋪上。
難道……
我開了房間的燈,客廳里黑漆漆的,很安靜。
就在我想敲門叫醒大哥的時候,我聽見了衛生間馬桶抽水的聲音。
「二哥?」我走過去試探地問。
門開了,走出來的是一邊提褲子一邊被嚇一跳的大哥。
「你也上廁所?」
「不是,我不是……」我有點語無倫次,「二哥不見了。」
大哥好像沒睡醒,他愣了一下,問我:「誰?」
「我被熱醒了,起來以后沒看見二哥,以為他上廁所來了,結果是你。」
大哥以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看著我,眼角的褶子蹙到一起,他又問了一遍:「你說看見誰了?」
「哥,你跟我開玩笑呢,我們中午一起去接的他,還有個女的,現在就睡在客房里。」
我有點生氣,大晚上的他要是跟我開這種玩笑,我真的會罵人。
「你小子……」他上下打量我,露出一個壞笑,「不會是做春夢了吧?這個家現在只有兩個女人,一個是外婆,一個是你嫂子,哪來的客房女人?」
我神色大驚,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他見我表情不對,一直出虛汗,收起了開玩笑的心思,走到一邊打開了客廳的燈。
「這是幾?」他豎起三根手指,我一把握住,福袋的紅繩還拴在我手腕上。
福袋……對了!
「你忘了嗎?這是你跟朋友請的,一共兩個。」
他看了看福袋,表情十分困惑。
「我說弟啊,咱們好歹是接受了這麼多年的唯物主義教育……」
「你真的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