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因,只有偷偷過來的曾岑心知肚明。他厭惡地看著同樣厭惡地回望著他的胡海義,胡海義的左手微微發著顫,骨結那里還有未消的紅腫痕跡。
他對胡海義開口:「別鬧出人命。」
胡海義厭惡透他了,這個高高在上的家伙,到底不過不明就里地養著自己的兒子!胡海義冷冷地笑了聲,不置可否。
從此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吳芃凡有蘇醒痕跡,胡海義總會把她毆打至再次暈厥。方法粗暴簡單卻又奏效。
一次一次,吳芃清醒的次數在逐次遞減,而他不得不把大量的時間全部耗費在病房里,緊緊地盯著吳芃,無法移開半步。可即使這樣,吳芃還是投著空隙醒了,還被那個新來的小護士發現了。
這次不知怎麼的,小護士特別愛管閑事,她甚至建議醫院加強了監控。胡海義不得不在晚間偷偷溜回病房,用同樣的方法使吳芃再次沉睡過去。
曾岑給他的底線是不能殺人。可這次,為了拿到安保室的監控錄像,胡海義破例了。
他回到病房時整個人都在哆嗦,保安大叔逐漸冰涼的氣息仿佛緊緊纏繞在他的耳邊,胡海義恐懼而無助極了。最可怕的是,他偷回來的那盤光碟是空白的。有人已經先下手為強了!
緊接著,醫院發現了保安的死,告知了曾岑。曾岑很快將胡海義叫進辦公室,胡海義本來還想著抵賴,可曾岑的一番話徹底把他打入絕境。
「以前縱容你,畢竟沒出事,我也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現在你過了。我不能再這樣包庇你。」
「字……」
「還想拿字據來威脅我?」
曾岑冷哼了一聲,拉開抽屜從里面摸出字條,放在桌子上。
「你照顧吳芃這段時間真以為我什麼都不做?我也不是翻臉不認人的人。我給你一個月時間,找好自己的出路,然后麻利地消失在我跟前。要是一個月后我再看到你……可別怪我不客氣。」
胡海義慌了,曾岑是個說到做到的人,自己越了界,這次曾岑說什麼都不會忍了。他的腳趾頭都在鞋子里縮緊了。
所以最后,他想到了張先生。他對張先生的印象最深的是,那小子的父親貪污之后鋃鐺入獄,后來在獄中死了。張先生從此轉學,銷聲匿跡。自己當時和他做過一段時間的朋友,交情也算深厚,到底是少年情誼,張先生應該不會拒絕他。
打定主意后,胡海義瞅準機會,在張先生所在的警局外蹲守幾日后,非常「湊巧」地和張先生對上了頭。
此刻距曾岑給的期限只剩下一半了,他必須找一個肯為了他殺掉曾岑,永絕后患的人。還好他之前一直盯著新聞,還好他小時候幫過張先生,現在,是這個人還債的時候了。
胡海義在街角緊張地計算著張先生看見他的時間,在那聲呼吸的招呼響起后,他轉過頭,適當露出驚訝和遲疑,應了一聲。
「張?」
十二.
深夜十二點,曾家大院中驚起一聲槍響。寒鴉自天上飛過,孫小舟愣了片刻,猛地矮腰,鉆進那棟豪宅。
才進去她就覺得不大對勁。這宅院深深,竟沒有人看守。
前方若隱若現有腳步聲跑過去,她追著聲音,一路暢通無阻地前行,直到最里間的辦公室。屋子里亮著燈,人影攢動。
孫小舟瞇著眼,側著身貼在門上,一只手輕輕將沒上鎖的門撥開條縫隙,另一只手扶上了自己腰間的電棍。這根棍子是安明送她的,她不敢用刀子,槍就更不行了,安明倒不勉強,只給了這麼一根收縮性極好的便攜電棍帶著,以防不時之需。
房間里站著兩個人,從縫隙中看,安明背對著她,而胡海義正對著,筆直地站在會議室中央。
十三.
胡海義算著時間,趕到曾岑的宅子。張先生去了,他說晚上十二點前解決就一定會十二點前解決,自己只要進去撿個漏,順便把紙條摸出來就行。
曾岑一定還把東西放在自己的會議室里。
他在門口一直等到十二點差五分,宅子里響起槍聲。胡海義摸到腰上的刀子,他悶著頭沖進去,止也止不住嘴角的笑。
宅子里沒有動靜,胡海義一路沖到宅子最里面的會議室,門虛掩著,沒開燈。他聽見張先生的聲音傳出來。
「你不該去招惹我的朋友。」
胡海義將刀子從腰上拔了出來,輕輕推門進去,順便對張先生舉起了刀子沖過去——燈亮了。
張先生的面前空空的,什麼都沒有,房間亮如白晝,胡海義站在屋子正中,有些怔怔地左右看了看,手里依舊尷尬地舉著刀子。
張先生的聲音冷冷地從他身后傳來。
「想殺我?」
胡海義猛地一個哆嗦,顫巍巍地回頭,張先生的眉目打了結,深深擰著,沉著聲再重復了一次。
「想讓我殺了曾岑,然后再殺掉我嗎,朋友?」
胡海義微微張嘴,他一時沒明白現在的情況。
「吳芃不是自殺的,而且現在她已經醒了,只是她不敢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