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啊?小丫頭,他死了十年了。」閻君一聲嘆息。
我心中大慟。
他已經,死了十年了啊!
我見他第一面的時候,他就已經死了。我忘記了他十年,而我第二次見到他的時候,已經是他死了十年之后。
他就已經死了很久,很久了啊!
「小丫頭,前面到山腳了。」
我看著前方,突然一愣,竟然已經到了山腳。
我看著山腳,發瘋般地往回跑。
「我不能下山,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青墨。」
這一回,閻君沒有攔我,但是我爬得越快后退得越多,這座山在動,那個山頂是我永遠也爬不到的地方了。
「為什麼?!」我絕望對著山頂大喊。
閻君過來捂住我的眼睛。
「傻丫頭,你爬上去又有什麼用?你幫不了他,也換不回他了,你現在能做的就是不要辜負他為了你的心。離開這座山,這里的事你也就會全部忘記了。到時候,我和青墨,你都會忘記的。」
我驚詫望著閻君,連哭都忘記了。
「不行,不行,我不能忘了他,我已經忘記他十年了,我真的不能再忘記他了。」我站在山腳下,哭得肝腸寸斷,絕望地要往山上爬。
但是這個山越變越高,越變越陡,我爬上去,又從碎石頭上滾了下來。
我手指上全是血,腿上也都是被石頭劃開的傷口,但是我已經感覺不到疼了。
閻君一聲嘆息,拉起我:「小丫頭,沒有用的。人鬼殊途,不可結緣,今天以后,你就再也記不起他了。」
我的心仿佛碎裂,已經痛得沒有知覺。
我就這樣一直對著山上哭。
天蒙蒙亮的時候,我終于看見山上的鬼氣散盡,第一縷日光之中,一個人拿著一把桃木劍,渾身是血,披著日光而來,他走到冥王面前,擦掉我臉上的淚,然后擁住我說輕聲開口:「妍妍,你會兒孫滿堂,也會長命百歲。
」
我也拼命又絕望地擁住他:「青墨,我求求你,不要讓我走好不好?我留下來好不好?」
他捧著我的臉,不停地幫我擦眼淚,目光柔得要滴出水,但他搖搖頭,用所剩不多的力氣開口:「妍妍,我會為你寫一個很好的命,福壽無憂,兒孫滿堂。妍妍你記住這張臉,這是我二哥的臉,他從小感情不通,這些年只看了你的照片,你出現他就會喜歡你的。」
我搖搖頭,拼命想抓住青墨,但是,我的意識又很快陷入黑暗。
我驚恐又絕望地掙扎,想要拉住他,但是我只聽見閻君無奈地嘆惋:「你連臉都不用自己的,你是一早就為她設計好了的嗎?」
我在山腳醒來的,身上有張卡,黑卡,上面寫了很多地址,還有個字條:「上面都是取錢地,工錢我已取。」
字體很清秀。
我看了黑卡,愣了一下,想了一下。
我記得我雇了鬼來這里取錢的,到了這個山鬼就不見了,這張卡的意思是錢我取回來了?
我趕緊收起卡,想不到陰陽錢莊取錢這麼簡單!就是睡了一覺,錢就到手了,我應該還做了一個夢,光怪陸離,亂七八糟,也沒記清楚什麼,就記住了一張帥哥的臉。
我發了一會兒蒙,回味帥哥的神顏。
本來還以為這一趟是九死一生,但是沒想到,那個鬼服務這麼周到,這麼快就幫我取回來了,他自己還把工錢都扣好了。這服務真的很不錯。就可惜,也沒留下聯系方式,下次有活我還可以找他啊!
我看了下小巴的時間表,今天周末,沒車。
我有點無奈,要自己走出山了。
唯一有點幸運的是,現在時間還早,要是晚上我一個人怕是……
這山也是陰氣森森的,想到這里,我拉起我爺的皮箱埋頭就往山下走。
總感覺背后有什麼目光盯著,但我不敢回頭。
走了大概半個小時,遇到了一輛車,運氣非常好,豪車,攬勝。
我擺爛,把皮箱往地上一放,然后坐在皮箱上,做了一個搭車的手勢。
我運氣又很好,車停了。
車門打開的時候,看著里面的人,我愣了幾秒,我發誓,我剛才做夢的帥哥絕對也是這張臉,這絕對不是我為了和帥哥搭訕找的話題。
帥哥看見我,也愣了幾秒,然后,他笑了一下,很溫柔很陽光的樣子。
他幫我搬箱子,然后,他說:「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你。」
我笑了一下:「好巧我也是想說這句。」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心臟的地方,有點疼。
青墨番外:
我十歲那年,爺爺帶回來一個奶娃娃,很小的那種,長得異常漂亮。
我見過很多剛出生不久的孩子,都沒有這麼漂亮的。
我爺爺說,以后這就是我的妻子。
我從小早慧,自然知道妻子的意思。
我也知道,我會死在二十五歲那一年,我的妻子嫁給我,其實幫我去底下續命的。
那時候我見我天師,一心求大道,我覺得有個妻子續命沒什麼不好。
那個奶娃娃,要留在家里一年。
爺爺說,我要和她建立血理聯系,每天要喂她喝我的血。
我每天喂她一滴血,她軟軟的,見誰都哭,只有我一靠近,她就不哭了,她很喜歡我。
她一歲生日那天,剛學會走路,一整天黏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