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煙平靜無波,不疾不緩地道:「尸分三六九等,低階為僵尸,中階為毒尸,高階為玄尸。這些都是三段錦中詳細記載。只是還有一種尸為人尸,可通七情六欲,不入陰陽五行。」
我頗為驚訝,這些師父從未跟我說過,若真是如此,我所學連皮毛都算不上。
我錯愕半晌,呆住了。蘇煙說的東西太過玄妙,令我一時半會有些迷茫。
「姑娘不必疑惑,趕尸派自第七代遺失了三段錦,傳至第八代也不過會些皮毛。你看看這三段錦便會明白一切。」說話間蘇煙單手從懷間遞過半塊巾帕,「三段錦」三字格外耀眼。
這竟然是我夢寐以求,苦苦尋求的師門重物。我顫抖著接過,卻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師父,他畢生未得三段錦,如今終于落在了我的手上。
「你是學了這巾帕之上的法術嗎?」我看著蘇煙問道。
蘇煙搖了搖頭道:「我不過是個局外人,姑娘看了自會明白。」
【九】
天地悠悠,污穢之濁。有大尸,可遁天入地。不入陰陽五行,不入六道輪回。
以人故而驅尸煉體,可通七情六欲。然蒼天有眼,百般誅邪,不容也。
……
三段錦開篇,徹底顛覆了我對尸的認識。
「你是大尸!」我驚呼道,真正的大尸居然可以與人無異,且比人更強大。
蘇煙苦笑道:「算也不算,在第一代御尸倌凝煉我之時,四海八荒震驚,天地降下神雷。煉制一半御尸倌身遭天譴而死。我不過是一個起死回生的尸罷了,偽大尸。」
「第一代御尸倌,開山祖師的時代,你可算是活了千年?」我吃驚不小,算起來蘇煙可比我師父的師父還要老。
可是他卻生得如此年輕。
「你若是偽大尸,那落雪城城主的箭又如何可以傷你,僵尸不是刀槍不入的嗎?」我疑惑地問道。蘇煙一聽我提起那落雪城城主,面色一沉道:「那個胖子不知從何處得了封妖一脈的傳承,平日里裝得與凡人無異,實際上卻在借助凡人的力量籠絡寶物。那三段錦有一半在他手上。你必須奪回來,趕尸被世人誤以為邪惡,封妖自持正義。封妖一脈自古與趕尸一脈有間隙。那支射傷我的箭羽實際上是下了封妖咒的。」
原來有一半巾帕的三段錦在那落雪城城主手上,怪不得那廝居然對僵尸之事,一點也不畏懼。此人城府果然極深。我無奈地道:「以我目前的法力如何能斗得過他?」
「上古年間御尸倌威震四海,御尸倌自然有御尸倌的作為。」蘇煙冷笑道。
時辰已經過去了一個晌午,正當艷陽高照之時。小十急匆匆地回來了,換了身干凈衣服,卻也是個眉清目秀的小伙。手里還提著一些吃食。
蘇煙與我一樣厭惡著刺眼的陽光,都沒有出那小破屋,銅甲尸依舊昏昏沉睡。
「師父,師父,那落雪城內護衛將那些尸體燒了干凈,加強了防護,更張貼告示云集四方術士,說是要破解什麼巾帕之謎。」小十氣息急促地道。
看得出這一路小十是急匆匆地跑了回來。
我點了點頭,蘇煙卻眉目一轉道:「這便是個機會。」
我明白他的意思,衛城城主召集方士,如此我便有機會可以接近那巾帕,再設計將巾帕弄到手。
我吃了些小十帶回來的食物,蘇煙是尸不食五谷。一切的周全之計都在我與蘇煙的商量中細細籌劃。
入夜,月上柳梢頭。蘇煙與那銅甲尸依舊貪婪地吸食著月之精華。可以看見銅甲尸的斷臂正緩緩長了出來,那蘇煙的傷口也在緩慢愈合。
我與小十驚訝地看著這一幕,原來三段錦的御尸術居然如此神奇。
點燃一盞明燈,我與小十細說些趕尸一脈的往事,與一些基礎學識。而后便讓小十自己去琢磨。
獨自翻開那半塊巾帕,隨著三段錦的記載潛心修行。
越來越感受到月亮的親切,那月光順著體內經脈緩緩流遍全身,清涼入土,神清氣爽。
那是從未有過的奇妙感覺,我可以借助月光感受那地下無數死而不腐的尸體,也可以感受到蘇煙與那銅甲尸的契機正在與我牽連。
原來御尸倌是萬尸之祖,這天下之尸皆可以隨心所欲地去控制。
三段錦,以月華入體,以人轉尸,再以尸養尸。
「師父額頭為何突然多了一輪月亮的印記?」小十好奇地望著我。
我伸手摸了摸腦門,觸手冰涼,那額頭上確實多了一絲異樣。
莫不是這才是真正的御尸倌?
【十】
次日,我雖一夜未眠,卻精力充沛。小十依舊好奇地望著我。
「拜見尊主!」蘇煙與銅甲尸跪倒在地,恭敬行禮。
一夜月華,兩具僵尸的傷勢大大好轉。
我有些摸不清楚頭緒地道:「蘇煙你們這是干嘛?起來,起來。」
「尊主,你既是御尸倌,又習得三段錦,想必你也了解了一些微妙變化。
御尸倌駕馭天下之尸,一念生死。所以你便是我們的尊主。」蘇煙恭敬地道。
我似乎明白了蘇煙的意思,但我從未受過如此大禮,實在有些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