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蘇煙與銅甲尸起身,又繼續商議那智取巾帕之事。小十一人十分勤奮地畫著符咒,學著一些基礎的手訣。倒也沒有過多需求。
一連三日,日間商議,夜里修行。除了小十時常去衛城買些生活所需。我們一人二尸體都是在這破屋中度過的。
夜里,我與蘇煙坐在一處小坡上,望著星空明月,那一瞬間我寂寞的心有了些慰藉。
我看了看在那月光下陶醉的他道:「蘇煙,你還記得你生前的事嗎?」「生前,死后。便是一道輪回,記與不記都不重要了。」蘇煙淡然道。
哪怕他是大尸與人最大的區別,還是回憶,回憶是人這一生的糾纏與執著,而對于尸而言,或許只是累贅。
「明天我便去參加落雪城的大會,你幫我照顧好小十。」我含笑道。
蘇煙點了點頭,那雙攝人心魄的眸子看了看我,又繼續望向那銀河。
很多時間我都會忘記他是一具僵尸,而以為他是一個人。除了師父以外,我從未接觸過其他男子。
蘇煙那俊秀而精美的面容換做任何一個普通女子去看絕對都是芳心暗許。只是我不同,我明白他是尸而非人。
一具尸不與常人般溫熱,他的血是冷的。
原來我錯了,一直以為尸是不懂人間七情六欲,蘇煙居然懂人的多愁善感。
「一定要小心封妖師,封妖一脈城府極深。」蘇煙提醒道。
我點了點頭,封妖師傳說中是可封天地的存在。
落雪城方術大會。
我悠然而去,換了身干凈利落的淺藍道袍,樸素尋常,毫不張揚。
這方士交流大會,倒也熱鬧,不需要多麼苛刻的要求,只是一身道袍便可隨意進出,倒是省了許多麻煩。
在四方嘈雜中隨意找了個位置落座,有人奉上茶點。四下里議論紛紛。「聽說這此次城主府得了一件了不得的寶貝。」在我身后一個留著羊胡子的道士道。
「我聽說是一件殘寶。」另外一個賊頭賊腦的道士附和道。
人群中突然起身一位紅袍道士桀驁地道:「你們這些不入流的邪門歪道還是速速離去吧,連上古趕尸一派的三段錦都不知道也敢來敷衍今日的論道大會。不要臉。」
那紅袍道士說完了竟然朝著我的方向看來。
有病啊,我又沒說話,看我干嘛?我心底暗罵。
「女流之輩,乳臭未干。」紅袍道士不屑地道。
道門一脈,各有千秋。我趕尸一派卻另辟蹊徑,其他門派都是克陰邪,而御尸倌卻是與陰邪為伍。
「咚,咚,咚……」三聲擂鼓,聲震八方。原本嘈雜的議論瞬間平靜下來。
這鼓聲預示著競寶大會開始了。
「咳,咳。鄙人承蒙各位厚愛,屈尊大士交流道會。」那落雪城城主拱手向四周行禮。笑面迎人,臉上的肥肉皺成一堆,看著十分油膩。
無數人紛紛拱手回禮。
落雪城城主又朗聲道:「今日的道會與往日不同,鄙人偶得一件寶貝,是一半塊巾帕,上書之經文晦澀難懂,特請各位一觀以解吾惑。」
「居然還有城主看不懂的,那一定是十分罕見的寶貝。」紅袍道士大聲道,生怕別人聽不到般。
我靜靜地看著這一切,沒有言語。
落雪城城主含笑地環顧四周道:「此物來頭不小,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故我命人手抄了一小部分,若有大士能看出端詳,定有重重厚謝,各位請看。
」
順著他的手望去,那高臺幕布之上,落下一副長聯,上面寫了一些如蝌蚪般的古文。
無數人嘆為觀止,卻摸不著邊際。
若不是礙于落雪城城主的身份,定然無數人要破口大罵。
這經文太像小孩的胡亂涂鴉了。
這是趕尸一脈的特殊文字,非是御尸倌才能看懂,旁人難以理解。
【十一】
「城主大人,你確定你不是開玩笑?這是趕尸派的寶貝的東西?」那紅袍道士率先出口道。
「對呀。」
「太不像話。」
「這不是糊弄小孩的玩意嗎?」
四下議論紛紛。
落雪城城主沒有言語,意味深長地冷笑。
我知道那是三段錦上的文字,只是拆篇斷字,所以看起來曲解人意。
「城主大人若是誠心誠意相邀,何不請出真品一觀,這一小部分東西一知半解,誰又能說看出什麼呢?」那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個黑袍蒙面的人尖聲細語道。
紅袍道士雙手拍掌高聲道:「這位道友說得好,城主大人這是你的地盤何須那麼小心,莫不是這落雪城還有人敢和城主大人作對嗎?」
「放肆!」那落雪城城主身旁一個士官怒道。
「唉,不礙事,即使交流大會,當然人人都權利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既然各位想看真品,我便讓各位看。來人把寶貝請上來。」落雪城城主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道。
那高臺之上,立馬有人捧上了一個散發著黑氣的木盒。那人捧盒子的雙手戴了雪白的手套,也被浸染得發黑。
「九泉陰木!」隨著紅袍道士的驚呼。無數人瞪大眼睛直直地看著。
光是那木盒散發出的詭異氣息,已然足夠邪惡。
那里面的東西一定驚為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