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一打開,半塊精致的棉巾打開,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詰屈聱牙,古老而神秘。
「三段錦,這就傳說趕尸一派的三段錦。」紅袍道士渴望地望著那塊棉巾道。
「動手。」那角落里許久未吭聲的黑袍蒙面人一聲令下。在場瞬間無數黑袍人起身,沖向那高臺之上。
「小小妖物也敢來擾我道會,該死。」落雪城城主大喝道。從下屬手中接過一把刻滿經文的長刀,舞得虎虎生風。
四下混亂一片,紛紛在找脫身之處。
我也隨著人群紛亂,躲了起來。
那無數黑衣人,化身為一只只黑色大鳥,尖牙利爪,飛撲而去。
落雪城城主一把長刀舞得密不透風,化解了凌厲攻勢。
快速的碰撞中,雙方僵持不下。紅袍道士冷笑一聲:「該我出手了。」
他縱身一躍,化成一條紅皮巨蟒,口中吐露著血紅的芯子,快如閃電般沖上高臺。對著那木盒就欺身而上。
「孽畜,等你們很久了。」落雪城城主張狂笑道。一手扯落身上披著的人皮,露出一身布滿經文的爆炸性肌肉。
雙手捻訣,輕聲道:「封妖之師,封天地無常,封五行之屬,封人命輪回。封,封,封……」詭異的綠色光芒從他的身體露出結成一個巨大的法陣,那無數黑鳥與紅皮大蛇驚恐地被定格在虛空。
「小小玩物,真的如臭蟲一般不知死活。」長刀落下,黑鳥與大蛇都身首異處,血濺當場。
「上古封妖一脈,落雪城城主果然城府得深。」那人群之中,一個布衣道袍的老者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磅礴的妖氣化做一條巨大的蛟。
銀光閃閃的鱗片,鋒利如刀的爪子,還有那一口寒氣逼人的獠牙。頭上露出一雙尚未長成形的犄角。差一步便可成龍的蛟,二話不說便直接動手。傳說中的大妖士,蠻荒古獸。驚天的火焰自那條蛟的口中吐出。
落雪城城主,身上的經文離體,周身形成了一個護盾。硬生生地扛住了那焰火。但是似乎也頗為吃力,額頭上汗如雪下。
我驚訝地看著這一切,這道會藏龍臥虎,居然會有傳說中的大妖。那落雪城城主居然是封妖師。
這世間的人果然都是城府極深,如深不見底的死水一般,望不到盡頭。
雙方僵持不下,場內一片混亂,有人遠遠躲在一旁窺探,也有人虎視眈眈地望著那三段錦,卻無人敢上前去搶奪。
我知道這是我唯一的機會,三段錦上篇我已了然于胸,這下篇勢在必得。
雙手捻訣,于暗處我默默運行我習得的三段錦。那道場內憑空散起了濃霧,無數僵尸自地面上破土而出,空洞的眼神,迫切地尋求一切生命契機。
無數尖叫,被這一幕驚呆了。
我慢慢靠近高臺縱身一躍,伸手便搶下那木盒,突然身后兩股無形的巨力襲來,窒息的封力,濃郁的妖力。我轉身運轉護身法訣感覺身如泥潭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妖力撲面而來。
那一瞬間我有種錯覺,感覺自身就要被撕裂。
然后一道身影奮不顧身地擋在我身前生生替我承受了那股毀滅的力量,巨大的沖擊破開了他的胸口,連他帶著我一同被擊飛出去。
我眼前有些發黑,胸口發悶,忍不住吐了口鮮血。
「快走!」蘇煙急切地道。他摟著我的身體,迅速遁入地下逃了出去。身后傳來憤怒的嘶吼:「御尸倌,你跑不掉的!」
【十二】
蘇煙帶著我先是逃到了小破屋,落雪城之內,派出追兵四下搜查。
我咬了咬舌尖,刺激著自己不能昏迷,怕此地離落雪城太近不安全,在青銅甲僵尸和小十的幫助下,又趕忙遁入了更深的地底。
緩慢的河流、漆黑而深沉,傳說中的忘川河,不渡浮沉,就算是輕如鴻毛也要沉入河底。
我受傷雖然頗重,在平靜調理了一下后并無大礙,靜養幾日即可恢復。
只是蘇煙,那前胸后背有一道可怖的傷口,穿透而過,露出慘白的骨頭,冒著黑煙。
他沒有一絲痛苦,只是看著有些虛弱。
「這里是忘川河位于地府,僵尸與生俱來有通天遁地之能,我們躲在這里他們絕對找不到。」蘇煙望著我安慰道。
「你為什麼要救我。」我有些愧疚地問他。
蘇煙搖了搖頭苦笑著道:「尊主是御尸倌,當你習得三段錦的那一刻,我們的命運便牽連在一起。只是以后也許我再也不能保護你了,那一掌之力,打碎了我的軀體,傷及根本。」
我望著蘇煙那空洞的傷口,竟然能看見那半顆破碎的心臟,僵尸沒有知覺,不知道疼痛。我的眼淚落了下來,這世間除了師父便是蘇煙對我這般好,雖然他是尸,雖然他是因為三段錦,但是他畢竟救了我一命。御尸倌可以淡漠生命,可是我做不到,雖然我也是御尸倌。
蘇煙伸手拭去我臉側的淚痕,那眸子里充滿了柔情道:「我想起了生前的一絲記憶,你與她真的好像。」
我驚愕,那一瞬間我似乎明白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