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個小小的房產經紀都能看出來的事,商海浮沉幾十年早就活成人精的老劉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只是現在他們確實有求于人,只能白白咽下這口惡氣,忍氣吞聲道:「大師只管放心施為,其中首尾自有我來一力承擔。」
頓了頓后咬著后槽牙一字一頓道:「事后,我們全家定有重謝。」
陳大師似乎沒有聽出老劉話中恨意,轉頭對我說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說,當務之急,卻是要先把這位張先生喚醒!」
我一臉懵逼地看著陳老頭,心里直把他祖宗十八代罵了一遍,你特麼這是瘸子織毛衣,逮著一只羊死薅啊。
小爺我都已經被你坑了一回,現在還腿肚子轉筋,擔心子母煞會順著電線來找我呢,你竟然生怕她不知道我是誰一樣,讓我主動給老張打電話?!
陳老頭還沒說什麼,老劉早就一骨碌爬過來拿起手機遞給我,說道:「小卜快打電話,你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個你找來的人就這麼不明不白死在夢里吧?」
此時此刻我才發現老劉的雙腿竟然在膝蓋以下接的是義肢。
我沒搭茬。
「一個電話 1 萬!」小劉喊道。
「劉總,有命掙錢也得有命花錢啊!」
「2 萬!」
「劉總,你就別為難我了!」
「一口價 10 萬,你如果再不打,我就讓傭人打。」老劉一錘定音。
「成交!」
眼看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反正打不打電話都沒有什麼好果子吃了,我當機立斷抓起桌子上的電話,直接撥了過去。
第一個電話沒打通,眼見得屏幕上放在老張臉旁的手機一直在震動,但是音響中卻只傳來老張的鼾聲,根本沒有半點手機鈴聲的動靜。
這貨竟然關了靜音?!
我二話不說直接拿過小劉正在投屏的手機。
一瞬間就明白我想要干什麼的小劉一邊倉皇失措地伸手阻攔一邊大聲質問:「你特麼瘋了麼?!」
但我的手指已經按下了視頻上的免提。
「張養道!」
「到!」
鬼使神差地,我喊了一聲老張的全名。
而老張則像是受訓的新兵一般,眼罩都不顧上摘一骨碌就爬了起來。
果然是當過三年的兵,這應激反應絕對是刻進了骨子里。
小劉此時已經從我手中搶過了手機狠狠按滅了麥克風,眼神怨毒地望向我。
我現在完全就是破罐子破摔,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老子過了今晚命還能不能保住都不知道,還能在意你生不生氣?
所以這輩子都沒有這麼光棍過的我,拿起手機點開手機銀行轉身沖著老劉一亮道:「給錢!」
老劉神情微微一愣,繼而嘴角便扯起露出一個比哭都難看的笑容:「小兄弟可真是雷厲風行,放在三十年前絕對能成一方梟雄!劉靈,轉錢!」
老劉發了話,小劉再不情愿也只能接過我的手機準備付款。
正在此時,只聽一直盯著屏幕全不理會我們其余三人內訌的陳大師嘶的一聲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聲動靜也再次將我們的注意力拉回到屏幕里。
此時此刻,老張已經摘掉了眼罩,并且適應了室內燈光的刺激。
很明顯他已經看到了那個站在不遠處足足聽他打了至少十五分鐘呼嚕的子母煞。
但是他沒有尖叫,甚至也沒有害怕。
相反還抱起膀子,眼神玩味地咂巴起了嘴。
這貨為什麼不害怕?難道他是什麼隱士高人嗎?還是說他就是單純地仗著自己八字硬?
有著同樣疑問的小劉,輕聲問道:「他們倆,這一動不動的是在干嘛?」
我猜他這句話的潛臺詞是,難道他倆認識?
陳大師伸手捋了捋胡須道:「子母煞之前出于陰物對孤陽煞的天然排斥而不敢輕舉妄動,我倒是可以理解,但是這位朋友擺出這個架勢來,卻讓我有些匪夷所思了……」
但是老張自己很快就給出了答案。
只見他邁著吊兒郎當的步伐,一步三晃地朝著子母煞走去,一邊走一邊嘴里嘖嘖作響。
「喲,這妝畫得不錯啊,挺像那麼回事。白背心紅褲衩,披頭散發的,打扮得跟竇娥似的……」
完犢子,這貨把子母煞當成兇宅里扮鬼嚇人的了!
說起來這還真不怨他,說不定以前接活的時候他還真遇到過這種人。
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人有著某些異于常人的怪癖,有戀物的,有戀丑的,當然也有戀鬼的,前兩種且不去說,光是后一種就大有人在,最著名的莫過于奧斯卡影帝——尼古拉斯·凱奇。
這位哥就酷愛收藏兇宅,前前后后購買了三棟世界著名兇宅,其中一個還是城堡。
后來就破產了。
所以只要有需求就必然有供應,為了迎合這類人的喜好,有人專門做起了兇宅生意,專門雇傭團隊裝神弄鬼,把原本不是兇宅的打造成兇宅,把原本就是兇宅的偽造成真的鬧鬼的兇宅,只求賣出高價。
很明顯,老張這就是以為自己遇到某個扮鬼團隊了。
我一臉無語地看著他繞著子母煞左轉三圈,右轉三圈,同時還對人家的穿著打扮品頭論足,一會兒說人家下身不該穿褲子,應該穿裙子,一會兒又說人家頭發太順滑,應該做個離子燙,搞出炸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