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話要說。」
B 看著我聳聳肩,C 大大咧咧坐到了寢室的桌椅前。A 靠著墻縮成一團,抱著膝蓋,一言不發。
我對著她們,將我的全部遭遇訴說了一遍。
聽完,B 臉上浮起了奇怪的笑意,C 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我是認真的。」我說。
B 翹起二郎腿,抱著胳膊,斜睨著我。「退一萬步說,你不是做夢,都是真的。我也不覺得閉嘴不動,就能解決掉這檔子事。做什麼事都得有目的,鬼影的最終目的是什麼?要把我們所有人都殺掉?」
她一句話說得我全身汗毛豎了起來。
剛才,我正想說我遇到宿管的事,可突然有個莫名其妙的想法閃過,我愣是閉了嘴。
A 的態度很古怪。
A 在保持沉默。我遇到宿管時,A 說沒看到任何人。我去找她,她就失蹤。
剛剛,她沒有警告我「12 點后不能出宿舍」。即便是現在,我說話,她也不接茬、不反對……
是不是……情況比我想象中更惡劣?
一股寒流刮過脊背,直切入腦。我意識到:不該說的,別說!
「總之,先聽我的。」我強自鎮定。「零點以后一聲不吭,電腦手機也要保持靜音,直到那東西徹底離開。」
C 說:「它要是不走呢?」
A 忽然顫動了一下,床鋪發出嘎吱聲,我們齊刷刷看向她。
B 和 C 的神色微變。
我說:「不要去想這些,就當大冒險吧,敢不敢賭?」
B 和 C 最終點頭了。
C 還開玩笑說,誰先出聲,誰請大家吃巧克力。
B 爬上床前,對我調侃:「我看你做噩夢做得腦子糊涂了,吃點褪黑素睡一覺。別找心理醫生咨詢,好多去了的人,最后都退學了。」
B 精明得很,要不是她堅決不信我,倒真是個好幫手。
我躺到床上,心臟忽快忽慢。這次,我不是做夢,我要清醒地迎面一個物理學常識無法解釋的怪象。
緊張和焦躁如海嘯般襲來。A 說她被殺過好幾次……可怕,她是怎麼扛過來的?
零點過了。
燈熄了。
寢室里只剩寂靜。
我把被子壓到嘴巴上面,兩手死死按著被角,眼睛盯著天花板。
黑暗沉淀了,黑色漸漸下降、凝固。
我看不清從哪里流進來鬼影,只感到寢室的溫度在下降。夏日里,我卻緊緊蓋著被子,雙手雙腳沁滿冷汗。汗液從皮膚黏連到被單。
黑暗劈頭蓋臉地壓了下來。我無法呼吸。肺泡癱瘓。
鬼壓床。
不知過了多久,我暈厥過去好幾次,身上的重量卻逐漸減輕了。
我猛吸一口氣,空氣瞬間脹滿了肺泡。我出了一身冷汗,人像是從冰河里剛剛爬出來。
眼前一晃,一片白光透進來,像天亮了似的。
解決了?
我們逃過了鬼影,逃脫了殺人循環?
天花板上亮著燈。我的心情仿佛膨脹起來的氣球,猛彈了一下,我跳起來,看手機上的時間。
11:00。
一盆冷水澆頭。
第 2 天
3
我、B、C 三人從床上下來,彼此臉色蒼白,沉默地互相對望。
鬼影沒抓到人,時間也會循環。我們毫無進展。
「確實被困在里面了。」B 下了結論。
我和 C 沉默以對。
只有一點好消息。我心想。她們也進入狀況了。就當多個幫手,多個思路吧。
B 嘴巴抿著,表情嚴肅。C 則時而沉默,時而突然打岔說「假的吧」「惡作劇吧」,還翻找著攝像頭,以為我們在錄直播。
B 瞥著 C,冷笑一聲。「要不等零點了,你嚎一嗓子,看看有沒有東西削掉你腦袋。
」
C 腿一軟,屁股重重坐在了椅子上。
C 是我們中性格最活潑樂觀的,看起來也臉色不佳。我們身處的情況遠超一般人的常識。
我問 B:「接下來怎麼辦?」
B 說出去觀察下,可能有線索。
我告訴她不要走遠,零點前不在寢室里,會被鬼影砍掉腦袋。
B 摸摸脖子,竟然還笑了下。「我倒挺好奇那是什麼感覺。」她隨手關上了門。
B 的參與讓我安心不少。B 一直是我們四個里腦子最好使的一個,考試之前,我們常抱她大腿。
「我倒挺好奇她有什麼辦法。」C 嘲諷地學著 B 的語氣,忽然轉過頭來,靠近我。「我真沒有做夢嗎?我是不是死了就能回到現實了?」
C 突然說了許多稀里糊涂的話。我安慰了她一陣。A 坐到了床邊,一直冷冷看著我倆。
半小時后,B 回來了。
我問 B 有什麼想法。
「沒什麼,就是覺得操蛋。地球多半是個大型游樂場,我們掉進 Bug 里了。」
我說:「認真點,一點辦法都沒了?」
B 摸著下巴半晌不語。
我看她半天沒結論,看看時間。接近零點了。
「到床上去,它就要來了。」我說。
我們四個又各自回到床上。
……
黑暗重復了很多次。
鬼影來時,我們就在黑暗中躲避。燈亮了,我們就在僅有的一小時里討論,去樓道、宿舍樓間的廣場、小花園里找線索。
最終,我們確定,學校圍墻外和校門外的世界,都只是背景板,并不真的存在。
所有帶鎖的房間,都打不開。
每在鬼影下成功逃離一次,我都在手心里畫一個正字。
正字足足畫了三個。
……
我們精疲力竭,A 和 C 干脆倒頭睡下了。
B 打開了電腦。
「沒用的,連不上網。
」我說。
B 點開了她的復習筆記。
我直直蹬著她。
她挑眉。「干嘛?反正時間一直循環,我第二天要考試,等想出辦法了,我考試也滿分了,豈不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