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有問題。」
第 3 天
2
因 C 的一句話,我心臟跳得飛快。
我連忙寫:哪里有問題?
C 寫:B 告訴我的。A 對你說的話里有很多漏洞。她說被鬼影殺過許多次,但概率上來說,我們大家都該被殺過幾次。為什麼唯獨我和 B 不記得被鬼影殺掉的事?
我也驀然醒悟。
沒錯,A 有很多解釋是站不住腳的。只是我把這些都歸結為她精神狀態不穩。
事實上,我的精神狀態也不好,做不到像 B 一樣深入思考。
我寫:我們對鬼影都不怎麼了解,A 只知道發生在她身上的事。
C 卻搖搖頭。她又寫了一句話讓我看,是 B 通過她向我轉達的。我有些詫異,但記在了心里。
然后,C 就轉過頭去,背沖著我,蒙著被子睡了。
我看離零點還差二十分鐘,也感到頭腦昏沉,就用手機遮在眼上當眼罩,想打個盹。
我背朝著 C,朦朦朧朧剛進入睡眠,手機的亮光就突然刺破了眼皮。
寢室群有新消息。
我打開微信,跳出 A 的一條消息:不要出聲!有人進了宿舍!
我心想:她怎麼又發這種消息?
沒人回復她,大家都知道是什麼進了宿舍。
但很快,又一條消息冒了出來。
B 說:D,你在床上嗎?
我心感奇怪,回道:我在 C 床上啊。
B 說:那我對面床上那個是誰?
恐懼如電流竄上我的脊背。我捂住嘴,阻止自己發出聲音。
半晌,C 說:是我啊。我在 D 床上睡了。我跟別人一起睡,睡不著,只好換個地方。
B 說:那和 D 睡一起的人,是誰?
這句話一冒出來,我頭腦像突然裂開一個口子,整個人從頭到腳,完全僵直。
我背面有個人。但不是 C,是誰?
不該轉頭。
我念著:不轉頭、不轉頭……不要轉頭!
我慢慢轉過頭去。
對上一雙眼睛,一雙赤紅色的眼睛。
一個東西碰到我的脖子。我想出聲,但喉嚨里只發出咯咯聲。
割喉。我被割喉了。我腦子里只鉆出這麼一個念頭。不是鬼影!
我朝這人抓去,但我手上黏糊糊得沾滿血,這人輕松掙脫了我。
燈光一閃,我視野里模糊成一片,失去了意識。
睜開眼,我從床上坐起。
宿舍里沒一個人說話,氣壓直線下降。
我掃視四周。「是誰?」
沒人回答。
我抬腳下樓梯,但膝蓋一軟,險些從梯子上滑下去。我扒住床板,整個人顫巍巍的,好一會兒才爬下來。
B 輕輕松松跳下床。她看著我,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A 居然也不在床上。那垃圾山似的床位被收拾得煥然一新。
我聽到水聲,來到衛生間門前一看,水龍頭開著,A 正站在水槽前洗手、擦臉。
她的手修長白皙,沒有沾血。我從鏡子里看著 A。
「A,你為什麼發那條信息?」我問。
A 沒回答我。我又重復了一遍問題。她忽然抬頭,從鏡子里回望我。
「為什麼不能發?」她說。
她理所當然的態度也把我問傻了。
我轉頭一看,B 坐在她自己的桌前,桌上也支了一個小鏡子,她正認真地在研究自己的臉。
我走向 B,問她:「你為什麼要問我在不在床上?」
B 收起小鏡子,口氣冷淡。「我上床前,正看到你躺在 C 床上,但你床上卻好像有人,就隨口問了一句。」
我看看梳妝打扮中的 A,又看看一臉坦然的 B。
是我陷入了瘋狂?她們怎麼看起來這麼正常?
我瞥向 C,C 馬上說:「B 看到我了,我就在你床上睡著啊。
」
B 翹起腿。「我只是看到有個人在床上而已,我哪兒知道那是不是你。」
「你這人真是……」C 皺起眉頭,隨即轉向我,手指著 A。「那就只有 A 了。A 睡在下鋪,肯定是她趁機裝成我,睡到你旁邊去動的手!」
A 坐回到床上,翹著腿。「我可沒有。我就躺在自己床上。」
「我回來的時候,你可沒在床上。」B 說。
A 轉過頭,死死盯著她。
A 的眼珠子居然沒那麼紅了,皮膚也紅潤了許多。她罵道:「放你……狗屁!你是兇手,你當然要說看不見我!」
……
她們三個人中,至少有一個在說謊。
一起住了三年,我對這三人真的了解嗎?
A 的老實,B 的務實,C 的開朗……這些都只是表面,標簽而已。
真實的她們,我現在才開始接觸。
我退后幾步,坐在自己的書桌前,腦袋像裂開似的疼。
她們還在吵。
我「啪」地拍了下桌子,打斷了她們。
「我們自己互相殘殺有意義嗎?誰都走不出循環啊!除非……有人知道我們不知道的內情,是誰?」
我腦子里突然閃過這個念頭:
以某種殺人方式成功為代價,擺脫現狀的方式……是什麼?
我們四人互相看著。眼光從一個轉移到另一個人臉上,四個人形成了一個相互制衡的黃金矩形。
我敢打賭,她們三個腦子里也掠過了同樣的想法。
在一片沉重氣氛里,A 突然看向我。
她說:「你真的是 D 嗎?」
她一句話問得我懵了。
她們三人都直直看向我。
我瞠目結舌,竟想不出怎麼應對。
A 冷冷地說:「我覺得你根本不是 D。D 是個內向的人,你不像 D,你冷靜,能分析情況,想辦法……或許這里根本沒什麼鬼怪,是我們中間有鬼。
」
第 4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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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的目光齊齊投向了我。我手腳發涼,倒吸口涼氣,奪門而去。
情況不妙,矛頭全對準我了。
我在走廊里一通亂串,等清醒過來,人已經向著宿管房間走去。